哎。
今日一见这诗酒花茶的簪样,他又是深深一叹:这已经是第三批了,若是这样下去可怎生是好?他的行云楼可是顶在最前头的。
城里除南珍阁以外,其余的铺子原先主要分为三大阵营,分别以张贵的行云楼、于远的宝和楼、吴胜的观月楼的为首,可以说是在三大当家手下讨生活。
吴胜的观月楼主打玉饰,眼下和逸羽楼的款式到没有那么大的冲突,日子还算好过。
可自己的楼里木饰有许多,且先前于远倒了,原本跟着他的那些首饰铺子们纷纷转向别家投诚,吴胜那儿只接手了几家做玉饰的铺子,其余的大多重新跟了他。
张贵也过了一段风光日子,那会儿可以说是南珍阁第一,行云楼稳居第二,一呼百应,有种大当家的感觉了。谁知好景不长,那逸羽楼忽然间逆风翻盘,声势浩大,自己怎么追也追不上,人也见不着。
现下跟着他的铺子们都纷纷追问他该当如何,若是长此以往,大家可都要关门大吉了。
有的墙头草已是等不及,转投了逸羽楼那边,难不成自己就要成为第二个于远了?可于远他咎由自取,自己可什么坏事儿都没做呀!凭什么呀!
张贵心里头苦兮兮,面上还不能显现出来,还顶着一张笑脸与钱不令寒暄,心里头的苦酿的更足了。
“钱掌柜,今日江姑娘仍是不得闲吗?”即便已是预料到了答案,张贵仍是不死心的照例问了一句。
“今日空了。”钱不令笑眯眯地答了。
“哦,那我过几日再来叨扰……什、什么?”张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怀疑自己听错了。
“江姑娘今日得了空闲,能与张掌柜一叙。”钱不令面上神情不改,语气肯定地重复了一遍。
眼见着张贵缓过神,连道几声好好好。钱不令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别说张贵焦心,钱不令亦是顶了极大的压力。来问的人都得挡着,可又不能让人当真放弃了,得尽量吊着对方,这可是不容易的事。
第一回张贵提出的时候,钱不令便与江琉商量过,最终决定暂且都先不见。一来逸羽楼还未站稳脚跟,不宜将人们的注意力转向江琉,二来也好趁此机会看看一看首饰行当的动向,毕竟水混了才好摸鱼,三来也是要吊一吊胃口,不能人一来就应下。
除了当面开口问的,半夜爬墙的也有不少的人,这几日大伙儿都摒不牢了,人越来越多,钱不令可谓是日日不得安寝,眼周都黑了一圈。
事不过三。登门三次的张贵今日终于得见了相见的人。Χiυmъ.cοΜ
“江姑娘特意交代了,等会儿张掌柜来时,可带一些店里的木饰式样来。”钱不令按照计划推进着。
这不但是能见,还是能合作的意思呀!
张贵自是听出了言外之意,搓了搓手,讨好地冲钱不令一笑:“小店里式样繁多,不知道江姑娘属意哪些门类的花样?还请钱兄提点一二呀。”
好不容易得以一见,张贵当然是想尽量一步到位,免得反反复复最终又出了岔子。兵贵神速,一直在追赶时兴样式的张贵对此颇有心得。
“唔。”钱不令假装思索了一番,才道:“年节降至,张掌柜可找些吉祥的样式。”
懂了懂了。张贵一脸受教,谢过了钱不令。此地人多眼杂,不宜多交流,张贵按捺住兴奋的心情,与钱不令约好了申时后见面,彼时逸羽楼也结束了当日营业,也好与他坐下来好好谈。
……
申时未过,张贵带着店伙计捧着东西早早地到了,眼见着逸羽楼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才登门赴约。
钱不令已是候在了铺子里,见张贵准时出现,忙上前迎人:“张兄来的正是时候,里边请。”
张贵嘴上客套着不着急,却步履匆匆一路跟着往里走,片刻不带停的。钱不令有些无奈,只好跟着加快了步伐。
书房里,江琉、袁木、王允三人已是落了座静候人来。
张贵甫一进门,一双眼快速的提溜了一圈,示意跟着来的店伙计守在门外,自个儿捧着东西进了屋。
钱不令等他进屋后,也关上门落座。
“哎呀,想必这位就是江姑娘了吧!久仰久仰!”张贵一边入内,一边小步上前,朝着坐在主位的年轻姑娘略施一礼。
他没想到这位江姑娘竟是如此年轻。
若是放在以前,张贵早觉得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能懂什么,还不是任他拿捏,不过听闻了于远败北的事迹,又亲眼见识了逸羽楼死灰复燃的盛况,张贵哪里敢再小瞧眼前的姑娘。
年纪再小,如今也是他张贵的贵人!必须得恭敬着些。
江琉稳坐原位受了他的礼,客气道:“张掌柜无需多礼,快快请坐。”
王允离得最近,替张贵倒了盏茶水,亦是得了他好一番谢。
“我今日来,是想与江姑娘谈一谈合作的事。”张贵开门见山,将手里捧着的东西递给江琉,一面瞅着钱不令的神色,见他并无不快,才接着道:“选了一些吉祥样式的首饰,避开了与逸羽楼相同的式样,还请江姑娘、钱掌柜帮着看看,能否入得了眼。”
想合作自然要有诚意。张贵两次三番登门也不是白来的,暗自将逸羽楼已有的款式都记下,特意选了不重样的。自个儿总不好抢逸羽楼的生意不是。
钱掌柜暗暗点头:的确是个妥帖人,难怪成了众人拥护的小首领。
江琉接过沉甸甸的木盒,示意袁木一块儿过来看。刚一打开,饶是二人心里有所准备,仍是被不小的惊了一把:这也太多了吧?
行云楼是什么杂货铺吗?除了簪钗发饰,还有不大常见的木制指环臂钏,且乍一眼看去,光是簪钗两样,已经有了约莫几十种样式,样样不同。
江琉默默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关于行云楼和张贵本人的信息,心中暗叹:不愧是青石县城里品类最齐全、款式最多样的首饰铺子,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
也难怪,原先跟着于家的几家铺子大多转向了行云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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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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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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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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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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