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人最多的,要数最前方的梅兰竹菊货架,数量最多,又款式新颖,围拢着许多人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最清净的便是袁清所在的右侧货架,大多客人都是为了凑到三两赠璇玑簪才会来此。
钱不令略略扫视了一圈,觉得铺子里好似并不需要他,连自己的出场也没引起人们的注意,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选择先去自己儿子所在的账柜看看情况。
钱拾光刚忙完一段落,正得了片刻空闲,见到了父亲前来,忙要给他腾出一个位置来坐。
钱不令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他不必起身,凑近了问道:“拾光,今日铺子流水如何?”
客人多寡不过是表象,真正的情况还得看账面。
“爹,晌午未至,入账银两已有四十两有余。”
多、多少?四十两?钱不令瞪大了双眼,低头看起了账簿。
钱拾光账目明细记得清楚明白,不过几个时辰已是翻了几页,钱不令一边快速翻看着,一边轻轻打起了算盘珠子。
四十五两九百文。竟真有这么多!短短几个时辰就抵了几个月的入账……钱不令心里头又惊又喜,五味杂陈,不由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来,怎么江姑娘一来,这生意就蒸蒸日上了。
“钱掌柜!”前头有眼尖的客人发现了钱不令,高声唤起他的名字。
这声音有些耳熟,钱不令收拾好情绪表情,抬头看向那人,绽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迎上去:“张掌柜!多日不见!今日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
来人正是行云楼的掌柜张贵。
“今日逸羽楼重新开张,小弟怎么都得来捧个场呀!”张贵一双眼四下看了看,见无人看过来,才凑近钱不令小声道:“钱兄这是寻到了秘宝良方,这才让楼里起死回生呀!”
什么起死回生的!钱不令听了不由皱眉:“诶,张兄慎言,逸羽楼一直都好着呢,今日大伙儿热情高涨,生意比往日要好一些,比不得张兄的行云楼。”
阿忒!张贵心里头暗骂钱不令老狐狸,面上仍是挂着笑意:“钱兄莫要自谦,小弟可都是听说了,那位能做成银饰木簪的江姑娘可都被钱兄给挖走了呢!怎么今日却是没见到江姑娘的人?”
原来是冲着江姑娘来的。
钱不令撇撇嘴,还好他们早有准备,道:“江姑娘她行踪不定,深居简出,今日不在此处,张兄可有事要寻她?”
“诶,这银饰木如今风靡一时,小店也有些货想请江姑娘掌掌眼,看,嘿嘿,能否也能纹上那银饰……”说到这儿,张贵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钱兄能否帮小弟带个话给江姑娘?”
这是要明着抢人生意呀,钱不令闻言,正色道:“不瞒张兄,江姑娘已与逸羽楼结契,只为逸羽楼供货,张兄还请另请高明。”
张贵心中暗骂,要是能请到其他高明的人士,他有必要舔着脸来这儿求他帮忙嘛!张贵自己的行云楼胜在货头齐全,几乎什么都有,且这一阵子时兴什么款式,他就做哪一种。
虽然出品不大稳定,偶有瑕疵,但胜在翻新迭代极快,且价格通常会比其他铺子低上个两三成,客人们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毕竟价格摆在那儿,有些个小毛病也是正常的嘛。
如今在岭南一带流行的就是银饰木,行云楼里自然也得有!张贵原也寻了些银匠友人,想请他们帮忙也制作一批银饰木簪,可没想到他找遍了银匠都摇头说做不了,说那银丝太过纤细,他们无法制成。
没法子了,张贵今日只好来逸羽楼撞撞运气,看能不能碰上那位江姑娘,却没想到蹲守了几个时辰,不但没见到江姑娘本尊,还听钱不令说了这么个消息!真不知逸羽楼使了什么计策,竟是唬地江姑娘肯签下这独家契约。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就只能和逸羽楼谈合作了。可这逸羽楼之前又和南家打擂,似是不太对付的样子……罢了罢了,自己暂且先观望几日,若是触到老大南珍阁的霉头就不好了。
想到这儿,张贵暂且歇了心思,扭头夸起了铺子里的银饰簪如何精巧云云,钱不令陪着说了会儿话,便撂下他往前面走去了。
他今日还有任务呢。
梅兰竹菊的货架边仍是围拢着许多人,钱不令目光略略一扫,层架上的簪子已空了大半,的确是卖的极好。特别是整盒售卖的四支簪,他们一共准备了十盒,眼下已尽数售空。
毕竟买了一盒既能收齐一套簪样,还赠送一只木盒、四副花钿和一支璇玑簪,的确是划算的买卖。
“这整盒售卖的簪子真的已经没有了吗?”有位来得晚的客人十分失望,不断问着是否还有。
袁松有些为难,眼前这位客人似是哪家主人的小厮,若是买不到主人要的东西,回去后指不定要挨罚,可整盒的簪子的的确确已经售空,他也变不出新的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眼见到了钱不令的身影,忙唤了声:“钱掌柜!”xiumb.com
仿佛有了主心骨。
钱不令听袁松将情况大致说了,心下有了计较,问那位年轻的小厮:“小公子,你家主人可是一定要木盒装的簪子?”
年轻小厮已是快急哭了,心知眼前的人是说话管用的,忙不迭得点点头:“主人说了,要整一盒全套的簪子。”
钱不令颔首,招来前头正招呼客人的王允,吩咐道:“去库房里找一只差不多大小的木盒子来。”
王允是逸羽楼的老人,对货物存放在何处自是了解,听了钱不令的话,径直往后院去了。不多时,便捧着东西回来。
钱不令接过,木盒是寻常木料,上无刻纹,大小刚好能装下四支簪子,盒子里面未做分隔,却放着三节晒干了的奈花花枝。王允乃一介粗人,哪有这么灵巧的心思,这一看便知是江姑娘的手笔。
钱不令将花枝取出,又把木盒递给年轻小厮:“小公子,还请您将选定的四支簪样放进盒子里。”
小厮感激的看着他,依言在梅兰竹菊四支簪样放入。
钱不令帮着给簪子一一包上簪套,又将三株干花枝放入作为分隔,递还给小厮:“小公子,您看这可以吗?”
虽然和其他人的盒子不一样,但他的却多了一抹花香,主人最是爱花,应是能满意的。
“多谢掌柜的。”年轻小厮点点头,忙跑着去包装结账,最后还不忘领走了一支璇玑簪。
“钱掌柜,您这簪子数量也太少了一些。”
眼见着事情妥当解决了,有人冷不丁出声抱怨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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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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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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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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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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