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碎银能制成许多银丝,江琉统一做好了之后,分给其他人使用,袁木三人头一回见到如此纤细的银丝,心下赞叹不已,愈发觉得江管事不是寻常一般人。
木簪上的凹槽本就是他们亲手刻制的,对于纹理走势最是熟悉,嵌银丝主打一个手稳心细,江琉指导几番要点之后,三人就都能自己完成填丝的步骤了。
众人合力,短短五天就成功改造了一百支木簪,袁夫人的簪套也都已完工。王允得了消息,又找来各路朋友将消息散出去。
“逸羽楼首饰新创”“璇玑簪都被逸羽楼收走了”等等消息不胫而走,这几日铺子里又是门户紧闭,搞得神神秘秘的,许多人路过时还会驻足问一问情况。
王允就搬了一张杌凳坐在门口,和好奇的路人解释说明,人们探头去看,见铺子里面货架都拿了布严严实实挡住了,更加让人心痒难耐,恨不得亲自掀开布料看上一眼。
这次声势的确浩大了些,都快赶上逸羽楼刚开张那会儿了,钱不令心中亦是期待满满,拉着儿子一块梳理了好几遍各类首饰的价格,如何给客人结账找银,如何入账补货,事无巨细都安排妥帖。
……
九月十八,大吉,宜开业,出货财。
岭南的秋日不会凉得太过迅猛,如同小火慢炖般渐渐提醒人们添上秋衣,今日微风习习,白云如絮,青山隐隐,满城树木皆染上秋意,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日子。
钱不令前一晚特意将大门口招牌上“逸羽楼”三个大字擦的锃亮如新,还将门面重新装点了一番,看着甚是喜气洋洋。
一切收拾齐整,全体人员到位,静候大门打开。
门外已是聚着不少的人,有的是三五好友成群结伴而来,有的是得了主子吩咐来的,有的则是纯来看热闹的,不远处大街旁还停着几辆马车,车帘遮挡的严实,看不出里头坐着什么人,只不过从车门外守着的仆役来看,来的应是大户人家。
这几辆马车之中就有南元翎的车乘。今日可是她自家铺子修整后重新开业的大好日子,她这个做东家的,定然是要来撑一撑场子的。
“羽蝶。”车里人声悠悠响起,语调轻快。
立在车架旁的羽蝶听到小姐有吩咐,忙凑近了车帘,轻声道:“姑娘。”
帘子微微一抖,从里头伸出一只纤纤玉手,皓腕凝脂,手中拎着一只锦囊绣袋。
羽蝶见状,眼疾手快的接过锦袋,袋子沉甸甸的,以手轻触有棱有角——里头装着的是几块足量的银锭。
“待会儿我不方便出面,你看准时机再出手,谨记过犹不及。”
此地人多眼杂,南元翎说得含糊,羽蝶却已是听懂了,并未多问,只应了声是。
哐哐哐哐。鼓声响起,逸羽楼大门敞开,迎客入内。
“哟,张婶子来了,快请进!”
“赵公子您来的正巧,里边请!”
“王嬷嬷!贵客呀,这边请!”
……
王允站在铺子门口,笑容灿烂,口齿伶俐,不断地招呼人往里头走。
接连数日坐在外头与人唠嗑闲聊,说说铺子情况,听听大伙儿的意见,一回生,二回熟,今日来的这些人,对于王允来说可都是熟面孔了。
他自己费了心思提前做了些功课,将人面、称呼、来历一一对上号,现下招呼安排起来那叫一个顺利自在,被请进去的客人也是宾至如归,感觉自己不是那随便的客人,是被重视的贵客!
逸羽楼的货架已经改了格局,不似以往那样将全部饰品都整齐排列展示,一目了然,而是分区隔块做了不同区域,有详有略。
正对着大门的是五排陈列架,架子不大也不高,差不多及人身长,两臂宽,且只有最上方的头几层摆上了首饰,让客人两眼平视就能看清首饰的样子,无需俯身受累。
陈列架最上方挂着“梅兰竹菊”四个俊秀大字,赫然瞩目,让人刚进一门就能看到。
“这字不错。”刚刚进去的赵公子赵文宇乃是商户之子,自个儿争气已是秀才之身,今日其实是冲着璇玑簪的名号来的,没想到一进来先是看到了一副好字,字迹工整带有勾锋,笔力能透纸背,一看便是心志坚定不能移转之辈。
赵文宇看完了字,便顺带着看了看货架上的首饰,一眼看去当即来了兴趣。
头四排货架从右至左按照“梅兰竹菊”的顺序依次排放着梅花簪、兰花簪、竹节簪和鞠花簪,每只架子上都是头三层放着发簪,每层有五支簪,有的正放,有的反放,明明暗暗错落有致。
每支簪子底下都仔细地垫着一只浅色布套,布套上绣着与簪样相呼应的花样,一来能避免木簪磕碰受损,二来木簪用的檀木料色泽深润,有了浅色底布也方便客人看清样式。
“咦,这可是那银饰木簪?”赵文宇只扫了一眼,便惊呼出声。
要说关于银饰木簪的故事,即便没有亲身瞧见热闹的人,也多多少少听了许多传闻。甫一听见有人叫破银饰木簪,本就在附近的人纷纷聚了过来。
袁松立在货架边上,见状近前一步,颔首道:“公子好眼力,正是那银饰木簪。”
“那几日摆摊卖簪子姑娘到你们这儿做工来了?她们二人今日可在?”赵文宇边说,边环视四周寻人。
“逸羽楼请到了其中一位姑娘合作,帮着将原来的簪样都翻了新,添上了银饰。”袁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今日江姑娘并不在此处。”
赵文宇有些失望的啊了一声。他本就是好奇璇玑簪来的,自然也想见一见做成璇玑簪的人。
袁松见状,略思索了一番,道:“江姑娘已是接了逸羽楼的活计,之后几月应是常来常往。”
重新开张之前,逸羽楼里几人就商量好了口径,江管事主居幕后,对外还是以钱掌柜为主。袁松这这番话,既没应允一定能见到人,又抛出了长期合作的信息。
果然,赵文宇听了转忧为喜:“你的意思是,之后几个月,逸羽楼里都会有这些银饰木簪卖?”m.χIùmЬ.CǒM
“是的,独此一家。”
今日袁松主要负责“梅兰竹菊”木簪区域的首饰介绍和客人接待,以及趁着人多之时,把逸羽楼将长期出售银饰木簪的消息传递给大家,且还需重点强调,整个县城里只有逸羽楼能有。
任务完成,袁松微微笑了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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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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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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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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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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