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许少禹。”他冷冷地打招呼。
一直,她为这个忧郁的男孩深深着迷。
初中,她家后面那条巷子,下自习后他们总是一前一后地走着,隔着五六步远,在阴影中他靠在墙上等着后面的她,牵她的手,她的心像一只小鸟一样,惊慌的,快乐的。
他们牵着手走过四季的风景。
春天的夜晚,回家的路上,他们走在淡淡的月光下,路两旁的绿化带种了许多李子树,粉白的花朵簇拥在一起,许少禹总会好事的打一拳在树上,落下一树的花朵,吓得她大叫。
夏天的夜晚,白天变长了,妈妈们放宽晚上的门限,周末的时候,他们会穿越大半个城市去看一场电影。
黑暗中她把她的手,轻轻地放在许少禹有力的手心里面,汗汗黏黏的,这种甜腻的心情,是生命成长的时候,最初的体验。
秋天的时候,许少禹会用他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带她吃一顿麻辣香锅,两个人围着一口锅,你吃一口我吃一口,给对方喂喜欢吃的菜或者抢对方爱吃的菜,两个吵吵闹闹的,有对方,有麻辣香锅。
冬天的早晨,他会穿一件超大号的羽绒服,然后把她的脸,把她的身体都放进去,放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每天在她家楼梯下分别,她会站在阴影里和许少禹说再见,许少禹的眼睛亮亮的,像个小豹子,他伸出手,轻轻地把她眼睛合上,然后俯下头亲吻她的嘴唇,他可以闻到他身上舒肤佳的香气。
她觉得他们是那样的相爱,也许用一辈子的时间都不够。
情深缘浅,
去了北方之后因为她的特立独行,也为了心里填不满的寂寞,她又找了两任男朋友。
她觉得她和许少禹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让那个有着梨花香气的梦留在那个纯真的时候。
她闭了闭眼睛,没有泪,但是灼热滚烫——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阮云手里抱着一大堆卷子从小果家走出来碎碎念。
开年后他就要花大把的时间去各大学校参加考试。她要花些时间把他之前考试的卷子整理下。
这个小鬼头,卷子张张卷得像破抹布一样,哎,以为永远摆脱了高考,没想到啊,没想到。
而且小果的爷奶为了感谢她把她明年的生源都找好了,阮云看着手里抱着破烂,无能叹息。
钱好还,情不好还啊!
一个不小心,脚崴了一下,手上的卷子洒了一地。
大街上,真是有点丢脸。
阮云鸵鸟心态地低头,不顾膝盖的疼痛,赶紧起身顾不得拍手上的灰,蹲下去捡卷子。
一个阴影蹲在她前方,伸出手帮忙。
“谢……”阮云笑着抬头,另一个谢字卡在嗓子眼。
愣了一会,回神。
“谢谢,”她低下头重又说了一遍,
“是那个小孩的书和卷子?”
阮云点点头,胡乱一通捡好。
然后伸出一只手要拿回许少禹手里的。
“我帮你送到你们寝室,我也要回学校。”许少禹紧紧地抓着往后让了下,并没有往她手里递。
“不用了,我可以的,刚才只是踩到了一块活砖。”
阮云浅笑着解释。
“……是因为是我,所以才拒绝的,对吗?如果是李乔或者小黑,会要他们帮忙,对吗?”
他蹙眉盯着她说道。
“分手了,不能做朋友了吗?”
许少禹表情有点痛苦。
“朋友?”阮云冷笑着哼了一声。
“恕我不能坦然面对你,你不要搞得像个受害者,虽然是我提出的分手,但其实你也是顺坡下驴,”阮云嘴角呈现出嘲讽的神态。
他维持着刚才的表情,深深地看着她。
“……小雨没有回来,你说服自己,可以是喜欢我的,可以在一起,现在她回来了……,我不怪你,只是,如果你打定主意了,就不要摇摆,不要搅乱对方的心神,不要管对方伤心不伤心。”
说完,她用力抽出许少禹手里握的书和卷子,稍微理整齐夹在胳膊下,往学校大门方向走去。
她真的低估了这头听不懂人话的倔驴。琇書網
许少禹只是停了几秒,就快速地追上来,拦在她前面。
阮云抬头带点怨恨地看他。
“我帮你拿。”他坚持。
她没奈何地瞪他。
想拿就拿吧。
她把手里的一干东西全部塞他怀里,甩着一双手往前走。
“我们继续做朋友。”并排走着的他僵硬地开口。
阮云侧头莫名其妙地看他。
“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他目光看向前方,表情坚定像要入党。
阮云委屈的心酸了,这货一直是不接受反对意见的主。
“你和小雨商量一下,我觉得一般女朋友不会想要男朋友和前女友一直保持联系的。”
阮云缓了语气,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这是我的事。”
“可是,有这个必要吗,”
“有。”
“那好吧,”阮云妥协。
——
“那如果是朋友,就要像李乔和小黑一样,有什么事第一个找我帮忙,还可以一起约着吃吃饭,出去一起玩。”
他看向阮云,突然开心起来。
吃饭?出去玩?
阮云啼笑皆非。
看到他马上要变脸色,她调整了表情,
“当然可以,不过我一没时间二没钱,要是哪天想着会要你请客的,你知道我无肉不欢的。”
许少禹像是松了一口气,表情轻松,快速说道,“今天一起吃,我知道农贸市场边上有一家老太婆烧肉店,肉焖面很好吃,你肯定爱吃的。”
阮云把眼光调向别处,胸口有点闷闷的痛。
“去吗?我找他们借一辆自行车,我载你去。”他继续问道,语气兴奋。
他到底有没有脑子,阮云失笑,做朋友?
“我没有空,你看这你看这么一大堆卷子,我要把错题归一下类,他明年高考,时间不多了。”
阮云温和地对他说道。
许少禹看着她,失望让他的眼睛变成了青灰色,寒冷的早晨草地落地一层霜。他的双肩垂了下来。
“下次吧,”看到他失望的表情,她的嘴又秃噜了。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看了看寝室的方向,阮云伸手找他要抱着的一堆东西,
“还没有到。”他紧紧抓着,像抓着救命稻草。
“就到这吧,给室长她们看到不好。”
许少禹心里憋着一口闷气,直觉得自己窝囊透顶。
“你过生日那次在寝室底下还让我抱你的。”
他犟犟地说道。
“许少禹,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阮云觉得头痛。
真是莫名其妙从正牌女朋友搞到第三者了!
“我,我和小雨会讲清楚的,你为什么不等等我……”
他委屈地盯着她,眼睛越来越红。
阮云知道他凡事不会多想,复杂的往往会用最简单的方式处理,怕他又发什么癫,
就打岔说道:“你都不忙吗,马上就要期末考了,我想拿到奖学金,等我闲了肯定会给你打电话,到时叫小雨一起。”
她真诚地微笑。却在说完最后一句看见许少禹瞬间阴郁了表情,
失望的影子印在他的脸上,像风中快要摇落的叶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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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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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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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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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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