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想着要洗干净了给他,又怕他今天早上会在楼下等她。
是怕吗?不是——
是——
……期待。
一路空荡荡得没什么人。
阮云心里纠结得难受,她到底是在期待什么,大抵是不够喜欢才能随意得撩拨吧。
她把暖水壶放在水房,出了水房门,右转。
许少禹和班长他们在一栋宿舍楼。阮云苦笑,她竟然关心他到这种程度了。
“阿姨,能把这个袋子交给许少禹吗,昨天下雨他借我的衣服。”
把手里紧紧捏的袋子递给了宿管阿姨。
阿姨只瞥了她一眼,嗯了一声,没有任何询问的话语和眼神。
阮云的心更加难过了。
就这样过了一周。
从难过到平静。
周日的早上看见了许少禹。
阮云披头散发,睡眼惺忪,拎着两个大暖壶。
“阮云!”
阮云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得走,许少禹上前拦住她,示意她把暖壶给他,阮云不想在大马路上拉扯,徒增别人注目,就递给他,默默地跟在他身后。xǐυmь.℃òm
“我跟你讲个故事,”许少禹清清嗓子回头等她。
“一只小鸭子特别矮、身上还全是泥,大家都叫他好矮,都不愿意和他玩儿,有一天班里转来了一只高大帅气的鸭子,他对小鸭子说:哈喽,好矮泥鸭。”
他咧开嘴角笑,笑容刺痛了她的心。
像一戳就爆浆的小笼包,她的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她低下头,抬起手左擦右擦,却怎么也擦不干。
许少禹愣了一下,放下暖壶,走上前轻轻地拥着她。
“怎么了?开玩笑的,还把你说哭了?”
“为什么你每次用我最讨厌的方式,我还要在意你?”她索性用手背挡住眼睛。“你……你不是说人艰不拆吗……为什么你说对我感兴趣,我就要等你来找我……你到底是谁,有什么了不起的!我非要喜欢你……我爱妈妈、爸爸、哥哥、姐姐、我家妹妹、痞子,小咪,爱好多好多东西……我伤心,难过,心情拧巴快要死了……”
“可是……我却好想被你喜欢……想成为那种你不敢怠慢的人,想成为你觉得可爱的人,想成为你认为特别的人,想成为你想方设法想要追求的人,想成为你心尖尖上的人,想成为你心里,眼里,脑海里的人……”
“你却一个礼拜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办啊,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了,我难过的要死——”
她没有推开他,抽抽噎噎的大声哭着,控诉着,用手捣着脸,报复地把鼻涕和眼泪都擦在他运动服的衣襟上。
阮云觉得自己真的喜欢这个男生了,哪怕他对她是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她斟酌着这个字眼。
长大后,有时候觉得这些成语实在精妙。
——
许少禹听她边哭边说,低低的笑。
“小哭包,是不是还喜欢吃炒面,嗯,我现在知道了,你家竟然有这么多人,嗯……,痞子是另外一只猫吗?”
许少禹笑得胸腔震动,阮云耳朵嗡嗡的。
“是一只小狗。”她抬头瞪了他一眼。
他低头看到她睫毛上挂满泪水,眼睛罩着一团雾气,脸蛋,鼻尖,嘴唇都因为哭泣透着异样的红,也像只可怜的小狗,只觉得可爱。
“……那我以后叫你大高个可以吗?”
许少禹戏谑地说。
“……嗯,大高个,可以申请做你男朋友吗?”
“你别哭了,上周和别校有个联赛,我去打比赛了……”
她伤心了一个礼拜,其实他可以有办法托别人带话给她,阮云没有问出口,她突然就懂得了,爱会让一个人变得敬畏。
阮云心里有着舴艋舟也载不动的愁啊!
“你说,我们谈朋友之后我是不是就不会难过了?”阮云带着哭腔小声问道。
“……我们可以试试,也许就会忘记难过了。”他轻轻地说道,好像在说给自己听。
片刻后,
“嗯,”阮云用力点了一下头,离开许少禹的怀抱,拉出许少禹的手,把他的手掌打开,将自己的手握得小小的放进他的手掌中心,然后把他的手包好,紧紧得。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你好!男朋友!”阮云抬头对他笑,睫毛湿湿的,眼睛明亮异常。
阮云成了寝室第一个脱单的人,室长和曼梅给了她祝福的拥抱,安东给了她一个鄙夷的眼神,阮云紧紧得抱着她们,哭了,觉得自己好幸福。
“嗨,真是的,成了也哭,不成也哭,你怕不是云朵,是积雨云吧!”
安东这个毒舌女。
许少禹往阮云寝室打电话。
这丫头真是怪的很,自从上次达成共识成了男女朋友后,她也不来找他,在路上遇到更是当他是空气了,在食堂窗口,她更是把他当成什么毒物,眼睛永远是绕开他的。
“密西密西,找寝室的哪一号美女?”
一个女生拿腔拿调的说话。
“找下阮云。”
“哇,四号美女,有帅哥找唉。”
他听到她略带揶揄的喊。
“喂?”
怯怯的声音,是阮云。
“是我,周末有空吗?”
许少禹问道。
“嗯,周六不行,我有个兼职,周日可以的。”
阮云想了下回道。
“不过你要是只周六有空,我就请一下假。”
她又语速很快的补充了一下。
“没有关系,这段时间我没事,就周日吧,早上出发,那……我到你寝室门口等你?”
“不用!不用!出大门要经过你们那里,我在你们寝室门口等你。”
他们定好了具体的时间。
第一次和许少禹约在白天见面,早晨的阳光淡淡的,男生寝室门口的水杉树上站着一群一群的鸟。许少禹站在寝室的大门口,双手插在裤兜,抬头对树上的鸟吹口哨,百无聊赖。
阮云喊他,他侧过头,沉沉的看着她,表情平静。
阮云有点僵硬的微笑,小跑着过去。心里却是忐忑。
许少禹穿着纯黑的运动服,套头的那种,有着小高领的连帽衫。这样的穿着经常在体育生身上看到。
他们习惯了宽松和自由自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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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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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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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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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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