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她的忍耐力已经比普通女人要强了。
手心早就疼到麻木,甚至数次都有想松手的想法,意识在慢慢涣散。
她想到了母亲去世后不久,苏逸山罚她下跪,他喝醉酒回房就睡着了。
那晚下起了大雨,狂风闪电,而她跪在母亲从楼上跳下来的地方,看着天际电闪雷鸣。
她缩在那里,哭着求妈妈回来抱抱她。
回应她的是漫天的风雨声。
她想离开,可是林秀栀的眼线盯着她,说要罚到天亮。
那时候她才十岁,在那样的雷雨夜哭得伤心欲绝。wWW.ΧìǔΜЬ.CǒΜ
她多希望有人来救救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绝望。
后来,她就学乖了,不管再遇上什么困难,她都没想过求救。
但这一刻刮过耳边的除了风声,还有司北琛的声音。
一秒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不敢回头,光是要稳定现在的局面都要用尽全力。
她能听到司北琛的马离她距离不远。
这可是受惊的马,速度甚至超过了现役的顶级赛马,可司北琛,他是怎么追上来的?
她想不明白,反正他就是来了。
不仅来了,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和落雪并驾齐驱。
现实不是武侠小说,他一个飞身上马就能将她带走脱离危险。
司北琛就算追上了她,也不敢像是汽车一样将对方别停。
在马匹受惊的情况下,一旦用力过猛,只会给苏婉禾带来更大的危险。
只是他的到来,突然让她心安了不少。
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终于有人陪着她了。
她不再孤独了!
“司北琛,我快要没力气了。”她带着颤声道。
“苏婉禾,你相信我吗?”
马匹的速度很快,快到她看不清楚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你要我怎么做?”
“慢慢将脚从脚蹬里取出来,然后朝我跳过来,我接着你。”
苏婉禾拧着眉头,“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我没有把握。”
她们在平行的位置,即便是她跳过来,那样快的速度,根本就不可能!
一旦失手,她会粉碎性骨折吧!
“再这么跑下去,前面就是悬崖,它的耐力很好,停不下来的!”
苏婉禾瞪大了眼睛,悬崖!
司北琛的声音冷清又稳重,“你什么都不要想,我让你跳的时候你只管朝我的方向跳就行了。”
“可……”
“没有可是,我会接住你,一定会!我倒数五个数,你准备好。”
他根本就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苏婉禾趴在马背上,脚一点点脱离了马镫。
“五。”
风很猛烈,他的声音穿透风声落入她的耳膜,比风还要有力道。
“四。”
她的脚已经脱离了马镫。
“三。”
苏婉禾这才发现她们处于高低位置,而司北琛此刻在她下方。
因为这是上坡,还是起伏的丘陵形状,不似平地那么好走,马匹的速度比起之前减缓了不少。
“二。”
苏婉禾心脏跳得飞快,脑中掠过一抹犹豫。
随着他冷冷发号施令:“跳!”
她像是执行任务的ai,再没有纠结,猛地朝他纵身一跃。
她甚至不敢睁眼,全程都闭着双眼。
直到一双手稳稳揽住她将她带上马,不过就是眨眼的功夫,快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趴在了熟悉的怀抱。
嗅到那股独有的松木冷香,苏婉禾的心才落了下来。
刚刚他但凡对速度和距离有一点算错,她一定会受伤。
可是他没有!
风声渐小,她抬起头,看着男人那凌厉的下颌线条,神色一如既往冰冷严肃,在苏婉禾眼里,他像怜悯众生的神,救她于危难之中。
她终于知道古代那些女人为什么一到英雄救美的环节就会以身相许。
至少这一刻的她,莫名感动。
一旦失去理智,在感性的状态下人就会变得冲动无比。
司北琛确定没有问题,见马停了下来才垂眸朝着怀里的小女人打量而来。
“没事……唔……”
他垂眸的瞬间,苏婉禾拽着他的衣服狠狠吻了上去。
她的吻是激烈的,像是狂风骤雨要将他吞噬。
可现在的小女人状况实在谈不上好。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漆黑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鼻梁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
再往下,往日那双素白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白衬衣。
血色染红了他的衬衣,也染红了他的眼睛。
司北琛将苏婉禾拉开,轻轻攥着她的手腕。
直到她摊开手,掌心被缰绳磨得血肉模糊,简直是惨不忍睹!
那么漂亮的一双手。
他第一次见她就是在聚光灯下弹奏钢琴,灵巧得像是蝴蝶一样在琴键上飞舞的手指,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瞬间司北琛不再收敛气场,全身上下杀意弥漫。
他的小公主受伤了!
黑色的瞳孔渐渐充斥着血色,就连嗓音也控制不住有些颤抖,“疼,疼吗?”
自从母亲离世后,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关心她疼不疼了。
要是以前苏婉禾只会笑笑说不疼。
她知道人的身体愈合速度很快,哪怕是骨头断了也能慢慢恢复。
更别说这样的皮外伤。
但她听到司北琛的声音那一刻,鼻尖一酸,她分明是笑着的,眼泪却不受控制滚落下来。
她委屈巴巴道:“疼……”
她没有强颜欢笑,在他面前她暴露了自己的脆弱。
她等一个问她疼不疼的人已经很久了。
当年她喝得胃出血,当司怀礼来接她的时候,她埋首在他脖间说:“司怀礼,我好累……”
那时候的他只是敷衍着她,没有真正关心她到底疼不疼?
其实她的胃,快要疼死了啊。
她对上司怀礼的眼睛,那双黑瞳写满了心疼和怜惜,并不是敷衍呢。
苏婉禾本来是疼的,可现在好像心里的伤口被治愈了一点,连带着手心也不那么疼了。
小时候摔倒了,妈妈捧着她的手温柔道:“宝宝乖,妈妈吹吹就不疼了。”
苏婉禾将还在往下淌血珠的手心递到他唇边,歪着头认真道:“老公吹吹就不疼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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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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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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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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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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