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江海耷拉着头,不敢触碰李霖直视的目光。
李霖语调平静的问他,“说吧,你费尽周折做这一切,为了什么?”
任江海缓缓抬头,惆怅的眼神忽然坚定,“报仇!”
对于这个答案,李霖并未感到意外,因为通过监听任江海和他女儿任丽的通话,已经大致了解他与陆远峰之间的仇恨。
他不明白的是,既然任江海是为了报复陆远峰,为什么又要帮助他,给平阳市政府做局呢?
陆远峰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报仇?”李霖轻笑摇头,问,“既然要报仇,为什么还要帮助陆远峰?”
任江海无奈的叹息一声,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同样,我对你也有很多不解。在我回答你的问题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李霖点头,“你问吧。”
得到李霖的答复,任江海迫不及待的问道,“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李霖笑了笑,直言不讳的说道,“在你和市政府签订合作协议之前,我就已经派人严密监视着你,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十分清楚,包括你和你女儿的通话,你吩咐手下为你提前准备这处藏身地...”
闻言,任江海惊的目瞪口呆,他更加疑惑的问道,“既然你早就怀疑我,为什么不劝钱市长拒绝我的投资?”
李霖两手一摊,无奈的反问道,“你身为老板,如果你看好的投资项目,突然被下属极力反对,而且他还拿不出真凭实据,你会作何感想?”
“我?”任江海低头想了想,说,“我一定会认为这个下属居心不良,包藏祸心,我会毫不犹豫开除他...”
李霖笑了笑,不再解释。他当时的处境就跟这个下属一样,在没有掌握任何实证的前提下贸然劝说钱凌云,让他放弃唾手可得的三十亿投资,钱凌云不仅不会听劝,还会对李霖有意见。
“那既然你知道我不是真心投资棉纺厂,知道我会逃跑之后,为什么没有及时告诉钱市长?如果你当时就告诉他,我根本就没机会跑!”任江海皱眉问道,他实在是想不通,李霖单独来见自己,到底出于何种用意。
李霖嘴角微翘,仍旧用无奈的口气回答说,“这些证据是通过非正常渠道获取的,如果钱市长知道我在未经他允许的情况下监视监听一位前来投资的客商,尤其是当他知道我拥有这种能力之后,他就会对我产生忌惮,会疏远我,甚至远离我。”
“我不仅不能把这些内情告诉他,而且还要永远保密。因此,我根本提供不出你会逃跑的证据,我只能等,等这一结果真正出现,再用我的方式,悄悄解决一切。你能明白吧?”
任江海木讷点头,“我能明白!”
此刻,他内心震撼不已,李霖心思缜密程度,让他瞠目结舌,佩服万分。如果换做是他,他一定没有李霖看的这么远,想的这么周密...
“那么,接下来你会怎么处置我?”xǐυmь.℃òm
任江海对于李霖将如何处置他,很好奇。
“马上你就知道了。”李霖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微笑,说,“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任江海略微迟疑,点头说,“好,你问吧。”
“陆远峰的终极目的是什么?”李霖问。
任江海几乎没有考虑,脱口而出,“一、搅黄平阳棉纺厂重组项目,进而低价收购棉纺厂。二、借机让你李霖受到牵连,仕途尽毁。”
李霖笑了,“你觉得他成功了吗?”
任江海轻笑道,“他败了,一败涂地!”
“第二个问题,兜这么大的圈子,你到底想怎么报复陆远峰,我有些好奇。”李霖说。
任江海惭愧的笑了,说,“即便我不说,你应该也猜出来了。我这么做,就是为了给陆远峰拉仇恨。让你和平阳政府,去帮我对付陆远峰。我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了,根本不是陆远峰的对手...”
李霖点点头,继续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收集陆远峰的罪证,在哪里?”
任江海愣住,他有些犹豫,他的计划失败了,他现在不确定李霖是否愿意帮他,那些证据是扳倒陆远峰唯一的希望,他不可能轻易拿出来。
“不信我?”看到犹豫不决的任江海,李霖有些失望,他起身笑道,“你很幼稚,把别人都想成蠢猪,把你的仇人也想成了猪,其实最蠢的是你。”
“你知不知道,就算你的计划成功,让平阳损失这两千多万,你猜市政府会怎么办?钱市长会直接去找赵省长,赵省长一个电话,那三家银行就得乖乖的把两千多万利息原封不动退给平阳市政府。
到底,这些工作人员,包括我,最多挨市领导两句批评。依照钱市长做事的风格,即便这次棉纺厂重组失败,他也决不会坐视棉纺厂被贱价卖出去!”
“你所谓的拉仇恨,根本就不会实现!就算市政府知道这一切都是陆远峰所为,也不会直接去找陆远峰,因为对方完全可以用一句“这都是污蔑”,把责任全都推回你的头上。你知道你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吗?”
任江海彻底呆住,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复仇计划,在李霖眼中竟是这般拙劣和可笑。
他面无表情的摇摇头,说,“没有想过后果。”
李霖掷地有声的指着他鼻子说道,“你最终的结果,是诈骗国有资产,是坐牢!”
“你可以不信我的话,但是你看看你被撞成残废的妻子,你应该能够联想到,当陆远峰得知你背刺他,他会放过你吗?你的企业,你的毕生心血能保住吗?你的家人会安生吗?”
“现在你告诉我,这些证据在你手中还有意义吗?你还有的选择吗?”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烂事吗?我是替你残废的妻子打抱不平,替你放弃美好前途的女儿觉得委屈,替那些遭受过陆远峰欺压的人鸣冤叫屈!”
李霖长舒一口气,转过身面向门口,最终说道,“我话已说尽。十分钟后你的行踪会有人透露给警方,是选择被警察带走,还是现在就离开,你自己做主。”
说罢,李霖不再看任江海的表情,迈步向门外走去。
李霖的话让任江海如遭雷击,震撼不已。
他猛然起身,拦住李霖喊道,“李组长等一下,证据就在箱子里,我现在就拿给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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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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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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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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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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