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间静谧的氛围如同冒着粉红泡泡,不仅不尴尬,还透着拉扯的暧昧。
哪里像是闹过矛盾的小夫妻,分明比糖葫芦表层的糖浆更甜腻粘人。
沈桑宁收回目光,心情愉悦地哼起了小调。
此时,玉翡远远地站着,犹豫要不要走过去,最终脚步停留在不远处,“世子,少夫人,二夫人来了。”
裴如衍差点都要站起来了,一听许氏来了,屁股又粘在了轮椅上。
哪敢让长辈等待,沈桑宁十分有默契地去推着他轮椅,“请二婶进来吧。”
许氏快步走入,直到进了庭院中,脚步渐渐放缓,端着仪态。
“二婶。”沈桑宁礼貌开口,话落才发现和裴如衍异口同声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纷纷收回目光,看向许氏。
这一下,许氏确定了一点,这夫妻俩恩爱得很,用琴瑟和鸣都不足以形容那种默契。
眼神就跟鱼钩似的,那瞬间勾住了,根本都咬不断的。
许氏温柔地应了声,“衍儿,桑宁,你们是在剪花呢。”
“是啊,待会儿让人给二婶送盆栽过去。”沈桑宁心知许氏来肯定是为了裴宝珠的事,于是等着许氏开口。
果不其然,许氏客气地摆摆手,直夸沈桑宁懂事,夸完后,委婉切入来意,“说来羞愧,下午宝珠胡闹跑出府去,冲撞了贵客,宝珠年纪小,心里藏不住事儿,回来就同我说她羞愧,想给对方道歉呢!”
这大概是许氏能想到,最合适的说辞了。
总不能说宝珠喜欢上了人家,想见人家,想让裴如衍撮合吧?那多不矜持啊。
沈桑宁和裴如衍忍不住又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然之色。
许氏这番说辞,也就能让不认识裴宝珠的人相信了。
以裴宝珠的性子,哪里会懂事到想主动给人道歉的?可能吗?
这是美化过头了吧。
裴宝珠爬到府外,碰见了杜承州,若真自觉尴尬,理应不想再见到对方了。
这样反常,恐怕是看上人家了。
这合理。
沈桑宁选择沉默,听裴如衍语气平缓道:“二婶,都是小事,杜公子不会放在心上。”
许氏一听,暗暗叹了声,可若就此回去,宝珠恐怕又得闹。
于是她坚持道:“咱们是自家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说来宝珠也算和杜公子有点缘分,正巧衍儿与他有些交情,看看能不能找机会将人约上门来,给他们制造个见面的机会?”
闻言,裴如衍压下心中不耐,面上维持着对长辈的尊重,“二婶,杜公子并非四妹良配。”
许氏忽问,“他有婚约了?”
“没有,”裴如衍淡淡道,“但他兄长还未婚,他兄长不成婚,他不会成婚。”
许氏不解,“镇国公家的大公子至少二十多了吧,为何不成婚?”
裴如衍无意去纠结这个,“二婶,总之,让宝珠死了这条心吧。”
许氏张张嘴,想说些什么,长叹一气,“我知道杜家门第高,可……可宝珠难得有看的上眼的男子,我这个做母亲的,总得为她争取一番,衍儿你是她哥哥,就算她任性了些,可本性是善良的,你就想办法帮帮忙,只让他们相看一眼,如何?”
裴如衍面无表情,不太想说话,身侧适时递来一盏茶,让他有了事做。
他接过茶,慢条斯理地喝水。
许氏就成了热锅蚂蚁,知道侄子这是不愿意,顿时一张脸羞臊不已,“衍儿你放心,二婶绝不会让你丢人的,我会让宝珠矜持些,我看那杜公子对宝珠也不是完全无感,说不准真能成了。”
“二婶。”裴如衍听不下去,语气重了些。
忽的,肩上搭上一双小手,轻轻揉捏着他的肩膀,似在提醒他什么。
他内心闷气顿时又散去了,平静道,“二婶从何看出,杜公子对宝珠有意?”
许氏无视了侄子侄媳的小动作,只一心想为女儿争取,“宝珠说的啊,她方才形象不好,杜公子依旧对她温柔无比,说遇见她是幸事,这会儿她想挽回些颜面,让杜公子看一眼她真实的样子。”
许氏语毕,裴如衍侧头,再次和沈桑宁对上视线。
沈桑宁挑了挑眉,刚才杜承州说的话,和许氏的言语对上了。
有些话说出来不好听,她不能说,只能让裴如衍这个侄子去说,她仍选择缄默。
裴如衍正襟危坐,显然在轮椅上也适应得很好,世子的气势丝毫不因轮椅而削弱。
他端起茶盏,冷静地又抿了一口,“二婶,宝珠糊涂的话,您听完放心里就是了,礼貌是一种礼仪,我若去别家做客,看见主人家的千金闺秀,也会以礼相待,难道我要都娶一遍吗?”琇書網
话音落下,许氏还没说什么,裴如衍只感觉肩膀上的力道突然一重。
他也不缩肩膀,就受着,嘴角缓缓勾起了些,如沐春风地继续道:“何况,人家说的幸运,未必是因四妹。”
许氏皱眉,圆润柔和的脸泛起愁色,“可宝珠哭闹不止啊,就算杜公子真的无意,让他私下拒绝了宝珠,叫宝珠死心也好啊,这让她一直记挂着怎么办?”
拒绝?
裴如衍并不想陪着丢人,他皱了皱眉,蓦然一阵急咳。
咳嗽到面容发白,还不停下来。
沈桑宁见状,十分配合,焦急地给他拍背,“让你多休息一下,你非得出来,病情加重可怎么是好?知道你也替妹妹着急,但也不急于一时啊。”
说着,看向一愣愣的许氏,“二婶,这天色暗了,都开始刮风了,阿衍他见不得风,要不然去屋里说?”
许氏既忧心,是真怕裴如衍呛死了,又有点尴尬,显得自己很不懂事,“不了不了,不急于一时的,衍儿养病要紧,是我关心则乱了。”
说完,又关怀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庭院里,咳嗽声又响了会儿,待许氏身影瞧不见了,才停下。
沈桑宁也不拍他背了,暗叹他也是怪会演的。
突然又想起刚才他拿自己举例的话,忍不住想再阴阳他两句。
奈何裴如衍仿佛提前感知到一般,直接从轮椅上起身。
“你干嘛去?”她问。
裴如衍朝屋内走去,低声道:“天凉了,铺个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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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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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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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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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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