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寂静无声,邵闻雪垂着头。
在她心中,老爷子与她虽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她却早就已经把他当做真正的亲人了。
邵闻雪紧紧的掐着大腿的肉,可是身子却仍然不停的颤抖着。一时之间,她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夜太凉了,还是环绕着她的那分恐惧作祟。
一直站在一边的江宴城看她那副模样,眉头紧蹙,他道。
“你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江宴城的声音漠然,落在邵闻雪的耳中,却像是隔着雾一般。琇書蛧
邵闻雪强忍着身体的颤抖和太阳穴那强烈的疼痛摇了摇头。
江夫人看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就算待在这里又能怎么样,老爷子现在这样还不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因为你,老爷子怎么会和我吵到这个地步。”
她句句都在推卸责任。
邵闻雪晃了晃头,脑中像是放了个铅球沉重极了。
江宴城大步流星走过去,手掌放在邵闻雪的额头,额头发烫,发烧了,他目光沉了沉便要将她抱起。
邵闻雪感受到自己江宴城的动作,挣扎了起来。
“放我下来。”
“你发烧了,这里有我。”
江宴城语气强势,邵闻雪听到,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连日的委屈加上老爷子的病让她此刻心中像是塞了个火球,反复灼热的烧着她。
“我不用,你管好你自己。”
她如今这样难道不是江宴城一手促成的吗?
几年来,江宴城做的那些事情邵闻雪都可以不管,不论是江宴城言语羞辱,又或者是他寻找白月光替身,她都可以不管。
可是,现在,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个怨妇。
她太累了。
邵闻雪撑着身体倚靠在长椅上,脑中如同浆糊,江宴城立在她身旁,目光盯着她。
良久,江夫人发出一声嗤笑,“别管她,我看她就是想在老爷子身边表现,不就是为了那三瓜俩枣吗?”
江夫人的话刚说出口,江宴城便朝着她看了过去。
江夫人剩下的话堵在嗓子眼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最后全吞进了肚子里。
江宴城没在管她,他坐在长椅的另一边,忽然想起公司天台上邵闻雪所说的话。
江宴城攥紧了手。
翌日
“闻雪,我以后不在了,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不,不!”邵闻雪猛然睁开眼睛,一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方才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昨日的记忆袭入她的脑海。
邵闻雪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空气,直到身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她的思绪才慢慢收回。
“小姑娘,你没事吧?”邵闻雪侧头,她在病房里,对她说话的是一位大妈,此刻脸上带着些许忧色。
然而,此时的邵闻雪却顾不得那些,她光着脚就要跑出病房却迎面撞上一位护士,顿时,噼里啪啦声音一地,邵闻雪却闻所未闻。
她冲出病房朝着vlp病房跑去。
一路去,她跑的急促,狼狈,直到看见江宴城,她才停了下来。
狭窄的走廊里,邵闻雪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她光着脚,停着那里。
江宴城似乎也很疲惫,比起以往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此刻的他实在太过粗糙。
江宴城也看见了她,他眉头小幅度的蹙了下,随即大步走了过来。
还没等江宴城说话,邵闻雪便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她张了张口,许久,才吐出几个字,“爷爷……怎么样了?”
江宴城眼眸盯着她,目光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江宴城才缓缓开口,“邵闻雪,有意思吗?你演的不累吗?”
他声音含着冰霜与恶意。
“我问你!爷爷怎么样了?”
邵闻雪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只激动的抓着江宴城的衣袖。
“爷爷去世了,你可以不用再演了。”江宴城甩开她的手,扭过就要走,顿了下,他又道,“还有,他不是你爷爷,你不配。”
江宴城走了,邵闻雪蹲在走廊的角落,她想去看看,她迫切的想要在看最后一眼,可是她又不敢。
眼角的眼泪滑到嘴角,酸涩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肩膀,她抬起头,是沈荼。
沈荼没说话,只是神情心疼的蹲下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闻雪……你还有我。”
沈荼是在今早才得知的消息,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她和沈昭年就赶了过来。
旁人不知道老爷子对邵闻雪的含义,但沈荼却清楚明白的。
此刻,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唯一能说的只有这一句话。
之后的半天里,邵闻雪神情恍惚的坐在病床上。
她被换到了一个单独的vlp病房里了。
刺目的阳光洒在白茫茫的病房里,她抬起头,眼睛直直盯着太阳,眼睛刺的流泪也不管不顾。
对她而言,老爷子就是那太阳,是为数不多真正对她好的人。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沈荼匆匆端着饭盒走了进来,看见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抿了抿唇。
她走到窗口将窗帘拉上。
“闻雪,我知道你伤心,但是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你该想想你以后该怎么办了,江宴城对你不好,江家不能常待,老爷子虽然给你遗产股份,但是江家那些豺狼虎豹可不会善罢甘休。”
沈荼念念叨叨着,邵闻雪却只听见一句话,“你说什么,遗产?什么遗产?”
邵闻雪目光如炬。
沈荼顿了顿,“你不知道吗?老爷子去世前留了公司股份和字个一半的遗产给你,这事现在都传开了。”
一半的遗产,可想而知有多少。
邵闻雪现在知道为什么江宴城当时会那么说她了。
邵闻雪忍不住嗤笑一声,又垂下头,眼泪一滴滴落在白色的被子上,形成一小块的灰色印记。
“闻雪……”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邵闻雪滑进被子里。
沈荼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她只好放下饭盒出去了。
邵闻雪拿着手机,微博热搜全是关于邵闻雪遗产和老爷子去世的消息。
评论区一溜的都是羡慕邵闻雪命好。
命好?
邵闻雪拿上手机,掀开被子,她穿着拖鞋打开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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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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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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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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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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