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绣衣使的大牢还能毫发无伤地出来,在楚国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王不臣知道徐则安定然是又使了什么“妖计”。
在回宫的路上,王不臣好奇道:“你给熙王下蛊了?”
想到方才缇颜看着徐则安那眼神,王不臣忍不住起鸡皮疙瘩了。
那简直是比郡主还要痴迷疯狂数倍的爱恋。
徐则安掀了掀眼皮,一脸平静地说道:“何须下蛊呢,有时候算计人心比下蛊要来的有效多了。”
他将一个女人的心算计到了极致。
无论是黎凰还是缇颜这样大权在握心思深沉的女人,还是如苏清稚谢凝那般纯粹善良的女子,亦或是如郡主和百里云央那样似妖非妖不同寻常的女人,徐则安都能用不同的办法攻下她们的心防。
区别只在于他是否真的爱过她们,这些算计里掺杂着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好像天生就会算计人心,不知疲倦,将这些刻进了身体里一般,习惯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换做王不臣,他会觉得很累。
也许这就是他没办法像徐则安一样成功的原因?
王不臣笑了笑:“我以为你不会来救我呢。”
“你是我的护卫,我怎么会袖手旁观,进了绣衣使不死也得脱层皮,难不成我要看着你被绣衣使人折磨而无动于衷吗?”
“若是我被打了,效果可能更好,她对你的愧疚会更深吧,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你都不该这么早出现来救我的。”
“我不会利用你,至少从始至终你都是忠心于我的,对待忠心的人,我不会那么无情,即便今晚被抓进去的人是周珂,我也会去。”
“而且你是我的朋友,也不仅仅是一个护卫,所以我必须去。”
王不臣顿了顿,随即垂下眼没说话。
在徐则安身边这么久,王不臣其实也能感觉出来,徐则安的确是一等一护短的人。
和郡主不一样,如果是萧姿仪,她也许会生气,但更多是是有种觉得自己的东西被打了那种被冒犯的心态。
她就算出手也只是出于自己的尊严被人挑衅的愤怒,而非徐则安这样的心态。
这件事发生在他其他那些主子的身上,他都不可能这样毫发无伤地出来。
没有哪个主子会为了他一个奴才亲自来到大牢,徐则安是例外。
王不臣心中的天平因为这件事倾斜了。
徐则安并不知道王不臣心里在想什么,但他说的话确实是真心的。
晚上翻来覆去王不臣想了一整晚,最终做了一个决定。
他决定对徐则安说出真相。
第二天一早他便跪到了徐则安身边。
“大人,我骗了你。”
“有什么话起来说,别动不动就跪下。”
“让我这样说吧,不然待会儿还是要跪下。”
徐则安无奈:“那你说吧。”
王不臣眼神复杂地低下头说道:“其实我从始至终都不是郡主的人。”
徐则安很平静:“我知道。”
王不臣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随即他又喃喃道:“其实你早就猜到了对吗?那次你对我说的话其实就是试探。”
徐则安笑了笑:“你作为我带到楚国的人,你们几个的底细我怎么可能不打探清楚,包括雪幽的身份,我都知道。”
“雪幽是萧钰放在明面上监视我的探子,你则是暗中的那一个,他以为我对你不会设防,因为在他看来我觉得你是郡主的人,又随我在杭州出生入死,我对你自然是无比信任的。”
“谁会想到,你是萧钰的人呢。”
王不臣冷汗都快下来了。
“你是怎么猜到的?”
“很简单的一个逻辑,萧钰不可能就派一个雪幽监视我,无言是我的人,周珂是个蠢的没那个本事,除了你还有谁,他当然要知道我在楚国的一举一动,不然我背叛了或是做个双面间谍他又怎么知道呢。”
“而且你是郡主的人,他那么放心地让你跟着我来,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若是想派个保护我的人,皇宫里又不是没有比你身手好的,他大可派个心腹过来,可他偏偏没有,而是默许了你跟我一起来。”
“出发之前我打探过你的过往,你从前和雪幽、瑶琴都出自宫中秘密部门,雪幽和瑶琴就不说了,里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雪幽的亲哥哥陆大人也是与你们出自一门,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锦衣卫指挥使啊,那可是皇帝最信任的臣子了。”
“你和瑶琴都被派去了郡主身边,明面上你们是太后赐的人,郡主自然深信不疑,可实际上你们是萧钰的人吧,应该不止你们,除了你祁王身边肯定也有萧钰的人,他对郡主和祁王格外提防,防的就是他们谋反。”
“我总觉得金陵有什么秘密,萧瑾、郡主和萧钰之间也有秘密,他们三人像是互相牵制彼此的存在,还有我那两个岳父为什么偏偏也在金陵,我实在想不通。”
......
徐则安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王不臣人都快麻了。
“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你又没有背叛我。”
“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如果没有昨天那件事,我会如实向陛下禀报一切。”
“但你最后不是选择我了吗。”
王不臣抿了抿唇:“你这个人真是......你可别把对付女人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徐则安一脸无辜地说道:“天地良心啊,我可没有,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王不臣此时不得不承认徐则安确实很会蛊惑人心,不止是女人,连男人也一样。
他这个宫里训练出来心硬如铁的人在郡主身边那么多年都没有被打动,居然被徐则安改变了心意。
“为什么忽然对我坦白,就为我昨天去绣衣使救你?”
“因为我们是朋友。”
徐则安将他扶了起来,他看着王不臣的眼睛说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再忠于萧钰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知道,我可以将一切都告诉你,但是我有一个请求。”wWW.ΧìǔΜЬ.CǒΜ
“你说。”
“若有朝一日我们还能一起见到郡主,我的身份被郡主知道无所谓,但是不要把瑶琴说出来,她对郡主从来都没有恶意。”
“好,我答应你。”
王不臣这才将所有事告诉了徐则安。
萧钰的确很早就开始布局了,从王不臣来到郡主身边开始就是带着目的的,不过没有徐则安想的那么深。
萧钰说过,他可以忠于萧姿仪,他可以完全把自己当成萧姿仪的人为她出生入死,一是这样才能得到萧姿仪的信任,二是这样暴露的风险小。
只要萧姿仪没有谋反之类的举动,王不臣这辈子都可以直接是郡主的人。
所以王不臣要说是郡主的人其实也的确是郡主的人,如果没有徐则安,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么多事,也许他真的会侍奉萧姿仪一辈子。
至于萧姿仪和萧钰之间的秘密,他并不清楚。
这样的事他无从得知。
徐则安又问:“那埋在萧瑾身边的人是不是沈慈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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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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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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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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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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