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解地问:“你不是瞧不上这个温酒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恭王妃正色道:“你外祖母不止一次劝说过我,她就极为欣赏这个温酒。上次在睿王府里,我才发现,这个温酒城府的确不一般。
无论相貌,还是家世,还有本事,这温酒可比温梨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最重要的是,温酒与温梨姐妹不合,若是将她娶进府里,跟自己肯定是一条心,婆媳二人联起手来,一个小小的温梨,岂不手拿把捏?
顾弦之一口回绝道:“这温酒与顾长晏和顾时与都有点牵扯,一瞧就是不安于室的女子,不合适。”
恭王妃仍旧坚持道:“你想想,一个女人,能让顾长晏和顾时与全都刮目相看,这说明,她本身就不一般。我们以前全都看走了眼。
我也听闻,顾时与能在短短时间里有所建树,温酒与她跟前那位仇先生全都功不可没。
那日顾时与袭爵,我亲见,这个丫头为了成就顾时与,在睿王继妃跟前,可以说是不卑不亢,忍辱负重。
尤其是睿王继妃让她起身,她跪在地上纹丝不动那一刻,我立即就瞧上了。
她能成就顾时与,就能成就你,有何不可?”
这话,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可,可她是温侧妃的姐姐,这辈分上岂不乱套了?”
恭王妃鄙夷不屑道:“一个侧妃而已,尊卑有别,哪来的辈分?你还真的把她当人了?”
顾弦之没吭声,一颗心却在蠢蠢欲动。
“可她温酒未必肯嫁给儿子。那顾时与对她也一往情深。”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趁着顾时与还没有来得及捅破这层窗户纸,立即进宫,求着太后与皇帝给你赐婚。
到时候圣旨一下,她温酒敢抗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她认命嫁过来,能不替你谋划?”
恭王妃说得句句在理,顾弦之瞬间如醍醐灌顶一般。
“母亲说得极是,明日我就进宫,先去给我皇祖母请安。”
御史府。
顾长晏在门外接连吃了闭门羹。
温酒不在府上。
温凌渡说她出去了。
顾长晏知道,温酒在躲着他。
因为他刚从茶楼过来,茶楼的伙计也说不在。
他并没有立即离开,在马车里坐了半晌。
最终也没有等来温酒,只能悻悻地离开了。
温酒的确没在御史府,也的确是在躲着顾长晏。
晚间回来的时候,如烟正在打络子,五彩的丝线在她的指尖翻飞。m.xiumb.com
见到温酒回来,如烟立即起身,接过她的斗篷,转身出去给温酒打热水洗手。
温酒在桌边坐下,往如烟的簸箩里瞧了一眼。
除了各种丝线的络子,还有大红的丝线编织而成的绳结,很艳丽,也很精致。
如烟端着热水进来,将帕子打湿,递给温酒:“小姐暖暖手。”
温酒接在手里,朝着簸箩里努努嘴:“都是你编的?手挺巧。”
如烟点头:“马上过年了,奴婢编点小东西,送给大家,图个喜庆。小姐若是有喜欢的,可以挑拣两个缀在荷包上。”
温酒也不客气:“我脖子上挂着玉坠的红绳褪色了,你这个红绳有主了没?”
如烟摇头:“没有,小姐若是喜欢,我给您系上。”
温酒取下脖子里的玉坠,交给如烟。
如烟三两下便将玉坠挂好,交还给了温酒。
温酒重新挂在脖子上:“三天时间已经到了。”
如烟的手一颤,便在温酒的跟前跪了下来。
温酒继续问道:“孩子究竟是谁的?”
如烟低垂着头:“二小姐跟前的云生。”
温酒十分诧异:“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云生的?”
如烟的头更加低垂:“是的。”
“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他在御史府的时候我们两人便情投意合。谁知道二小姐出嫁,夫人让他陪嫁跟去了恭王府。
上次奴婢跟着小姐去恭王府,就趁着小姐您在暖阁休息的时候,去找了他。我俩,我俩在恭王府柴房里,就再次有了肌肤之亲。”
温酒蹙眉:“那此事他怎么说?”
“奴婢前两日去找过他,他说他会负责,只不过,需要先回禀二小姐知道。”
温酒心里有些不悦。
云生那小子她是知道的,瘦的像个猴子一样,滑不溜秋的。而且总喜欢用色眯眯的眼神打量府里的女人,一肚子坏水。
不明白如烟这般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瞧得上他这样的歪瓜裂枣?
更何况,他还是温梨的人。
真是好汉无好妻,赖汉配花枝。
但路是如烟自己选的,自己也不想过多干涉。
若是换做别的主子,出了这样的丑事,早就寻个牙婆子,将如烟远远地打发了,免得拖累自己的清誉。
但是念在如烟前世今生兢兢业业地伺候自己的份上,温酒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她轻叹一口气:“那你怎么想的?嫁给他吗?”
如烟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罢了,既然你自己也想嫁,我也只能成全。假如温梨刁难你们两人,便告诉我一声,我去找她说。”
如烟跪在地上:“多谢小姐成全。”
温酒叹气,心烦意乱的,不想多说:“你自己也注意身体,帮我叫人准备点热水,我晚点想沐浴。”
如烟点头,出去传令。
夜幕降临。
乳娘将屋里的炭火烧得旺旺的,差人将浴桶搬到床帐后面,挡好屏风,准备好澡豆与浴巾,还有换洗衣物。
然后上前伺候温酒宽衣。
温酒害怕颈间的伤被乳娘看到,将她支了出去:“乳娘你去忙吧,等我洗好了再叫你。”
乳娘点头:“老奴就在隔壁。”
退出房间,轻手轻脚地关闭了屋门。
温酒插好门栓,除掉所有衣裙,搭在屏风之上。
颈间的玉佩只轻轻一拽,绳结便松开了。
想来是绳结处没有打好。
温酒便随手搁在一旁妆台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坐进了浴桶里。
整个人被热水包围,她舒服地打了一个冷战,缓缓闭上眸子。
那日顾长晏将她禁锢在饭桌之上,两人紧密贴合的场景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前。
她有些恼,也有些羞,不明白顾长晏为什么会突然性情大变,对自己做出这种无耻之事。
突然听到窗根下面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温酒不以为意,还以为是乳娘在走动。
一阵凉风霸道地钻了进来,外屋的烛火摇曳了两下之后,便熄灭了。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翻窗而入。
温酒顿时警醒,心中一紧:“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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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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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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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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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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