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娘一听顾长晏要来,纷纷起身,识相地提出告辞。
三三两两地离开行宫,大老远就听到有人冷嘲热讽地起哄:
“愿赌服输,痛快地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有那么难吗?”
“就是,按照约定,你输了,就要跪下来给世宁公子磕三个头,你不会言而无信耍赖吧?”
“你不信我们的话,总不会连顾世子的话都不信吧?”
众女娘全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正是顾弦之那帮狐朋狗友,还有睿王府继妃所生的两位公子,老二顾世宁,老三世安。
一群人围拢着顾时与,正不依不饶。
顾时与冷笑:“你们联起手来作弊,胜之不武!”
顾世宁讥讽:“你说我们作弊,总要拿出证据来,或者问问,有谁为你作证。”
一堆人哄笑:“就是啊,我们全都亲眼所见,就是睿世子你输了!磕头吧!”
温酒从几人的争执之中,明白过来事情缘由。
原来,正如杨贵妃所言,顾时与昨日狩猎得了金弓,惹得顾世宁十分不满,今日见面,便故意挑衅刁难。
再加上老三顾世安在一旁架秧子点火,二人便有了这个赌约,以黑巾蒙住眼睛盲射,比箭法精准与听力灵敏。
靶子是五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顾弦之瞧热闹不嫌事大,自告奋勇做见证。
顾时与磊落光明。哪里想到,顾世宁等人竟公然作弊。
兔子放出笼,顾世宁立即揭开了蒙眼睛的黑布。
饶是如此,他与顾时与也不过打了一个平手。因为,最后一只兔子,身中两箭。
这些围观之人,多是顾弦之的狐朋狗友,而顾弦之又与顾世宁臭味相投。
于是大家众口一词,顾世宁的箭快了顾时与一步,顾时与输了。
顾时与跟前的小厮据理力争,揭穿顾世宁等人作弊。只可惜人微言轻,压根抵不过顾弦之等人的胡搅蛮缠,还无端挨了两脚。
于是便起了争执。
众位女娘纷纷交头接耳,不耻于顾弦之等人的无赖行径,但是谁也不敢出声,替顾弦之说话,得罪这些无赖。
顾世宁愈加得意放肆:“跪吧,记得,要三个响头,听得到音儿的那种,否则不算。”ωωω.χΙυΜЬ.Cǒm
顾时与气急反笑:“往日骑射比试,我让你三箭你都十赌九输,你若想赢我,还是自己多下点苦功,而不是玩弄这种歪门邪道。也不怕被人耻笑。”
顾世宁丝毫不以为意,环顾跟前看热闹的众位女娘,指指点点:“谁敢耻笑本公子?你,还是你?”
大家胆怯后退,纷纷摇头。
就连沈扶摇虽然满心不忿,但也不敢挺身而出。
顾弦之一眼就瞧见了人堆里的温酒。
“瞧,敢见义勇为强出头的来了!温酒姑娘可不得了,铁齿铜牙,六亲不认,颇有乃父之风。你来说说,谁输谁赢?”
众人皆哄笑。
温酒知道他是故意挑衅,毫无惧色,径直走到那只身中两箭的兔子跟前,只瞄了一眼,指着其中一支箭问顾时与:
“请问睿世子,这支箭是不是您的?”
顾时与点头:“正是,我的箭乃是黑羽。”
“那成败就显而易见了。”
“此话怎讲?”
“这只兔子身中两箭,一箭射中的是它的前腿,而睿世子的黑羽箭正中它的脏腑要害,是它毙命的主因。所以说,睿世子更胜一筹。”
顾弦之轻嗤:“分明是世宁公子的箭先发而至。”
“战场杀敌,是按割敌首论战功,狩猎当如是,造不成致命伤害便不作数。”
一句话,反驳得顾弦之哑口无言。
有了温酒带头,其他女娘才敢出声附和:“温姑娘所言极是,的确是睿世子技高一筹。”
顾弦之等人理亏,开始胡搅蛮缠:“那顶多算是打个平手。你不能因为他送了你一颗东珠,就如此讨好于他吧?还是你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情?”
顾时与眸光一厉,突然拔剑,剑指顾弦之:“我敬你为长,你们欺我辱我,我都可以忍。但是休要信口开河,无端诋毁人家女儿家的清誉!否则,我绝不客气!”
这凛然一剑,气势如虹,杀气腾腾,直接将周围的人全都震慑住了。
沈扶摇更是被他这一身突如其来的霸气迷得神魂颠倒。
顾弦之有些吃惊,他们这群人平日里有所依仗,捉弄顾时与乃是家常便饭。
他多是忍气吞声,何曾这样威风过?
色厉内荏地呵斥:“好你个顾时与,好大的胆子!你是要与我们大家为敌吗?”
顾时与手中的三尺青锋毫无退缩之意,缓缓扫过四周,一改往日温润儒雅,面罩寒霜,眸中多了睥睨一切的傲然。
“既然做不成朋友,多几个敌人又何妨?”
四周顿时剑拔弩张,虚张声势地拔剑相向,谁也不肯相让。
“顾督主来了!”
人群里突然有人说话,除了顾时与手中的剑,所有人全都齐刷刷地收剑入鞘,不敢造次。
温酒扭脸,果真见一袭锦衣蟒袍的顾长晏从行宫里负手而出,径直朝着这里走过来,如闲庭信步,步态从容,不急不缓。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喧哗,主动让出一条通道。
顾世宁第一个上前,恶人先告状:“督主大人来得正好,我大哥竟然敢持剑伤人,挟持弦世子,简直太目中无人。”
顾长晏看也不看他一眼,走到顾时与跟前,淡淡地看一眼他手中的剑:
“年少气盛,持剑伤人,也不看看是在什么地方,就不怕惊动了皇上吗?”
这话说得老气横秋,如同长辈教训黄口小儿一般。
顾时与抿抿薄唇,不甘心地收了长剑。
顾长晏又望向顾弦之:“皇上适才还在本督面前提起世子你,说上次训斥你过于严厉,也是恨铁不成钢。”
顾弦之一改适才的狂妄气焰,面上堆笑:“这还要多谢督主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
“那弦世子可不能打本督的脸啊。”
“那是那是,今日若非督主大人说情,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改日再请督主大人吃酒致谢。”
回身招呼众多狐朋狗友:“撤!”
一群人顿时呼啦啦地全都散了。
众位女娘也你拽我,我拽你,瞬间散个精光。
温酒想逃,迟了一步。
顾长晏踱步到她的跟前,微勾起唇角,语带讥讽:
“没想到,温姑娘竟然还能知恩必报,一颗东珠便能令你挺身而出,为睿世子打抱不平。”
这厮说话,就跟拈酸吃醋似的,阴阳怪气这一点,很有宦官做派。
温酒只敢心里腹诽,面上却十分恭谨:“受人恩惠,自然应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我也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是吗?”顾长晏微微前倾了身子,压低声音:“那本督对你的救命之恩,你又打算如何涌泉相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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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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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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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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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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