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枣悄悄地进来,一脸严肃,
“姑娘,大事不好了,您看。”
她呈上一张纸条,是伯爵府的来信。
谢流萤接过纸条,扫了一眼之后满脸惊愕,差点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腿上的伤口,疼出一头冷汗,
“姑娘,您别激动,小心伤势。”冬枣立刻去扶。
谢流萤咬着牙关,“这是怎么回事?!母亲要过继谢胜?我怎么不知道!”
冬枣摇头,一脸难色,
“这是最新的消息,今天仇老嬷嬷来了,郡夫人当着她的面放了话,奴婢去外头打听了,是真的,接到信后奴婢赶紧拿来让您看了,姑娘,这可怎么办呀?”
谢流萤的眼中尽是惊慌之色,
“绝对不能过继谢胜……母亲怎么会突然答应过继谢胜的?刚才谢锦姩来一趟怎么没跟我提?”
冬枣小心翼翼道:“或许大姑娘是想让您安心养伤,不想烦扰到姑娘。”
谢流萤猛地抓住冬枣的手,
“这两日家里都发生了事,你给我细细说来!”
冬枣想着措辞,将宴会那天的事情说了出来,老夫人搞砸了宴,伯爵府的二夫人三夫人都是气着离开的,慕容氏和老夫人都气病一场,请了太医,后来不知道说了什么,慕容氏当着仇老嬷嬷的面,说已经定了要过继谢胜。
“祖母搞砸了宴?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么没人告诉我!”谢流萤的脸色阴沉下来。
冬枣立刻跪下,
“是大姑娘不让说的,她说任何事情都不能扰您养伤。”
谢流萤的脸色愈发难看,
“不行,你明天把母亲和长姐都请来。”
她绝对不能眼看着谢胜回到二房而坐视不理!
“是。”
冬枣悄悄地松了口气,二姑娘并没发觉出异常,她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关了?
床上,谢流萤眼神阴郁,陷入良久的沉默,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不对劲。
谢胜明明是毫无希望的,怎么就突然要过继谢胜了呢?
她回忆着一幕幕……
慕容氏一开始拒绝过继谢衍,因此和大房闹得不愉快,理由是她看不上不学无术的谢衍,祖母那般逼她,慕容氏一气之下说要从伯爵府过继。
因此家里才大闹开来。
慕容氏从头至尾都没提过谢胜的事,包括谢锦姩也是如此,一次都没提起过,仿佛大房就只有谢衍一个儿子,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忽视了谢胜。
慕容氏扬言要从伯爵府过继,父亲和祖母看着让二房过继谢衍无望,实在没法子了才不情不愿地推出谢胜,但是慕容氏依旧拒绝了。wWW.ΧìǔΜЬ.CǒΜ
当时谢流萤只以为慕容氏对大房厌恶至此,已经绝对不会过继大房儿子,所以松懈了警惕心,
既然慕容氏会同意过继谢胜,那为什么一开始不提?非得等到父亲和祖母提,然后她推辞许久,最终还是答应了?
还有谢锦姩,她一向对大房深恶痛绝,说话都是夹枪带棒的,父亲把谢胜推到前面来,就是指望让他吞占二房家产,
谢锦姩怎么可能会应允呢?
谢隆一死,祖母的手上就再也没有能拿捏二房的办法,所以她是怎么逼谢锦姩低头的?
命?
谢锦姩的为人她再了解不过,就算是祖母和大房的人全都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动容一下。
慕容氏最听谢锦姩的话,一定是谢锦姩同意了,她才松的口。
谢锦姩到底为何如此行事?
毫无道理啊……
冬枣心里怕怕的,小声道:“姑娘,您怎么不说话了?”
谢流萤攥紧了被子,瞳孔地震,一个恐怖的想法浮现在她脑海之中。
她们一开始要过继的人就是谢胜!之所为一开始不提,就是怕被拒绝!
在这个家里,二房有说一不二的地位,二房里慕容氏又最听谢锦姩的,但凡谢锦姩有反对之心,谢胜都进不了二房,任谁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管用,所以一定是她!
她早有打算过继谢胜……
真是好大的一局棋!
谢流萤倒吸一口气,浑身颤栗,如此一想便什么都豁然开朗了,
怪不得她们从头至尾都不提谢胜,反而说要从伯爵府过继,那就是个烟雾弹,逼父亲和祖母主动推出谢胜而已,但是她们又不能立马答应,得推辞数遍才能勉强答应,因为怕被察觉出端倪!
怪不得谢锦姩会把冬梨从她身边要走,她想以冬梨挟制住自己!
怪不得她今天来的时候,不说二房要过继谢胜的事情,如果不是伯爵府来信,她们想瞒自己到什么时候?
谢流萤越想越觉得是,如果真是这样,她们岂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
谢胜都回到二房了,那她呢?谢锦姩是不是还打算把她踢回大房?
不!她痴心妄想!
谢流萤害怕极了,她六神无主道:
“冬枣,你说母亲和长姐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假的了?她们从一开始打算要过继的人就是谢胜?”
冬枣惊愕抬头,结巴道:“这……这怎么可能?”
她吓得脸色都白了,二姑娘是怎么想到的?
谢流萤的眼神阴鸷,这回的语气更笃定了些,
“她们一定知道了,所以千方百计过继谢胜。”
那两个贱人在她面前演了这么久的戏,真是细思极恐,她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冬枣眼珠子一转,“姑娘,若真如此,那就更不能让郡夫人过继胜少爷,奴婢这就去找老夫人和大爷说明真相,好在还没办过继礼,老夫人和大爷一定会阻止的!”
她作势要走。
“回来!你想害死我不成?”谢流萤立刻压着嗓子叫住她。
冬枣回来跪在床前,流泪道:
“姑娘为什么不让奴婢去?难道真眼睁睁看着胜少爷回到二房吗?”
“若你去了,如果我的猜测为真,那岂不是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到时候我该如何自处?”
谢流萤一时还摸不准谢锦姩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知道真相?
虽说她要走冬梨,又瞒着谢胜的事情,可是这并不能笃定,或许只是谢锦姩为求万无一失的谨慎行事,
谢流萤的大脑快速思考着,慕容氏和谢锦姩对她的态度依然疼爱如旧,有两种可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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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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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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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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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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