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儿,建华书院那回不是已经给了你一百二十两吗?又没去成建华书院,那些钱呢?还有,怎么一个县城的书院,比京城的还贵?足足贵了八十两去?”
刘惠兰也惊讶了,博古书院一年的束脩不是六十两吗?他怎么张口就是二百两之多?
谢昌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解释道:
“因为……因为儿子想给衍哥儿置办些好东西,那些上好的笔墨纸砚都费钱。”
老夫人脸上的老肉抽了抽,二百两?这也太多了,搁以前倒也还好,可是她现在也不宽裕。
“昌儿,你也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这偌大的谢宅,下人们那么多张嘴都得养着,你弟弟又过世了,你弟妹早就不交公账了,娘这里也不富裕。”老夫人一脸的难色。
闻言,谢昌有些不高兴,问:
“那母亲能给我多少?”
老夫人垂眸,斟酌道:“一百两吧。”
“一百两?那怎么能够!母亲,衍哥儿可是您的亲孙子,又是第一次出远门,你忍心让他缺吃少穿吗?”谢昌脱口而出。
旁边的刘惠兰一声不吭,看来官人心里还是疼爱衍哥儿的,多要些钱才好。
老夫人心中苦涩,但是见儿子已经不高兴了,也不好再多言,怕更惹他恼火,
顺泽姑姑却忍不住了,嗫嚅道:“大爷,老夫人现在连药钱都快舍不得花了,一百两已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谢昌的脸色不好看,甩手道:“一百五十两,不能再少了。”
老夫人只得点头,她还怕谢昌生气,软声软气道:
“行,一百五十两。若有不够的,你先用自己的钱垫上,等以后手上宽绰了,娘再补给你。”
谢昌心里长舒一口气,语气好了许多,
“多谢母亲,那儿子先去账上支钱,还得帮衍哥儿收拾行装,儿子先行告退,母亲留意身子。”
刘惠兰的眼珠子一转,“那儿媳也退下了,帮衍哥儿收拾铺盖去。”
老夫人目光一沉,怎么一个两个儿媳妇都这个样子?
“从前你们老祖母生病的时候,我都是在床前日夜照顾,不敢挪开一步,现在倒好!”
老夫人的一张瘪嘴紧紧抿着,十分不满。
谢昌不悦地啧了声,“母亲都病成这样,哪有你这么不孝的儿媳妇?还不伺候着!”
说罢,他转身就走。
刘惠兰瞠目结舌,脸黑得能滴出墨来,给衍哥儿收拾行李当紧,她凭什么要留下伺候这老太婆啊!
再说以前也不是她伺候的,她哪会这个?
虽然很反感,但是刘惠兰也不敢在老夫人面前表现出来,
“儿媳留在这伺候婆母喝药。”她笑的比哭还难看。
老夫人的眉头又紧锁起来,说起钱的事情,她倒是想起来一件要紧事,先前老二葬礼过后,慕容氏借口伤心过度卧床不起,管家的事情就暂时交到她手上,
不接手不知道,管家真是个辛苦活,家里财政更是难以厘清,怎么那么多的出项?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什么杂七杂八的琐事都要花钱,也就几个月的功夫,她甚至几次都想裁撤人手,放一批下人出去。wWW.ΧìǔΜЬ.CǒΜ
老夫人是不想要这个烫手山芋了。
老夫人抬了抬手,“顺泽,你待会儿去蔷薇庭的时候,把家里的钥匙和账本也带过去,我病成这样是管不了家了,这管家的活还是得交到她手里去。”
“是,奴婢这就让人把账本都找出来。”顺泽姑姑说。
听到‘管家’两个字,刘惠兰的眼神乍亮,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之前慕容氏没进门的时候,都是老太太管家,后来慕容氏进门没多久,老太太就把管家大权交到她手里。
刘惠兰心里不服,她一个当大嫂的,被弟妹管了十几年的家,多没面子,怎么她就不能管家了?
光是‘主母’这两个字听着就威风。
更重要的是,以后她管着家里的银两,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就不用守着那点月例银子过日子了。
谢昌的月俸低不说,还从来不把钱交给她打理,这么憋屈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
“婆母,弟媳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儿媳愿意帮婆母分担!”
趁着顺泽姑姑还没去拿钥匙账本,刘惠兰急不可耐地张口。
老夫人掀起眼皮幽幽扫她一眼,
“你管家?你娘家教过你管家之道吗?恐怕账本交给你的第二天,家里就乱了套。”
“这有什么难的?嫁进谢家几十年,儿媳学也学会了。”刘惠兰还想争取。
老夫人懒得打理她,对顺泽摆手,
“去吧。”
顺泽姑姑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刘惠兰,转身离开。
“哎……”
刘惠兰很不甘心,暗骂这死老太婆居然瞧不起她,大家闺秀了不起吗?学过管家之道了不起吗?
不就是管理钱袋子吗,有多难?!该死的慕容云湘,什么好事都是她的!
……
蔷薇庭。
“好!过继大礼二房可以自己操办,不就是不想出钱吗?这钱我来出就是,此宴决不能潦草寒酸,我还丢不起这人!”
慕容氏答应得很爽快。
顺泽姑姑讪笑,恭维道:
“那是,郡夫人您乃陛下亲封,又出身豪门望族,养子的过继礼肯定不能太过寒酸,老夫人也正是为您考虑到了这一点,生怕办的不好惹人笑话,所以才将过继礼全权托付给您办。”
谢锦姩只笑不语,祖母和大伯也太不要脸面了些,过继礼都不想出钱,合着是从外头过继的儿子不成?
一个字:抠。
不过谢锦姩也不在意,母亲更不在意,她们早已商量好了要给胜哥儿一场盛大的过继礼,
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谢家二房过继了一个养子,名为谢胜。
他们不愿意办也好,谢锦姩还瞧不上他们办的呢,就他们那穷酸样,肯定不舍得多花钱,来客见了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见慕容氏爽快答应,顺泽姑姑也是稍稍松了口气,这个事都答应了,接下来的更没问题。
“还有一事,先前家里都是郡夫人您管家的,因为您身体抱恙老夫人才替了几个月,现下老夫人又病倒了,连床都下不得,所以家里账目上的事,还得劳烦郡夫人您。”
顺泽姑姑说完,迟迟不见慕容氏搭腔,她疑惑抬头,对上慕容氏那晦暗不明的眼神,心里暗道:
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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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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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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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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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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