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胜则是眉头一皱,回想起刚才的场景,他站在柳姨娘的右侧,刚才锦姩堂姐一喊,这小厮就跌在他的右边。
所以,如果这小厮不留神冲撞到了,那也是先碰上他,由他再伤到柳姨娘。
想到这里,谢胜浑身一震,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他不是傻子,如此巧妙的‘不小心’,是真的‘不小心’吗?
谢流萤的瞳孔骤然收缩,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慌乱起来,她努力保持镇定自若的样子,看向陈哲的眼神隐隐带着威胁之意。
只要他敢说一句出不该说的,这条命就不能再留了!
陈哲更是连连磕头,
“小的知错,小的急着去厨房干活,怕去晚了被师傅骂,这才脚步快了些。
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在家里走快,求郡夫人和大姑娘饶了小的这一回!”
谢流萤的眸色晦暗了一瞬,
“长姐教训他教训的对,刚才也吓了我一跳呢,好端端的突然摔了一跤,这要是摔到柳姨娘身上去,后果不堪设想。以后再这么不稳重,非得砍了你的腿!还不快滚?”
谢胜惊讶地看向谢流萤,不敢相信这是她能说出的话,谢流萤向来连杀鸡都不敢看,最是胆小心软,居然也有狠辣的时候。
谢胜神色不宁,也不言语。
“是是是,小的记住了。”
陈哲又磕了几个响头,爬起来灰溜溜地离开了。
谢锦姩和慕容氏的视线交汇了一瞬,慕容氏疲惫开口:
“好了好了,反正没出什么事,坐了一上午的马车,我也累极了,姩姐儿,萤姐儿,我们回去吧。”
几人互相告辞,谢胜也无心闲逛,立刻回了自己院子。
他脑子很乱。
他自以为很熟悉这谢家宅院的每个人,可是现在竟然觉得每个人都捉摸不透了。
他只想回书院去。
……
那边,谢锦姩三人回到南院。
“母亲,我来了葵水,肚子有些痛,想回去歇着。”m.χIùmЬ.CǒM
谢流萤还有要紧事,不想陪她们闲谈。
“娘还想跟你说说话呢,罢了,你好好休息,记得让厨房熬一碗红糖枸杞银耳粥,你爱喝的。”
谢流萤甜甜地笑了,“知道了母亲,长姐,我先走了,你们也要好好休息。”
谢流萤走后,慕容氏终于卸了力气,她甚至有些站不住,回想起来真是惊心动魄,
“就差那么一会儿……”
慕容氏微微喘息着,忍不住地后怕。
就差那么一会儿,谢胜就毁在谢流萤手里了!
她们正往南院走,是谢锦姩听到细微动静,她们刚过去的时候,陈哲已经朝着谢胜跑了过去。
多亏谢锦姩反应快,及时喊了声谢流萤,陈哲才才惊慌之下摔倒在地,打断了他们的计划。
谢锦姩搀扶住慕容氏,暗示道:
“母亲,我们回去说。”
她们很快回到蔷薇庭,既然她们母女已经回来,伯爵府的人就要告辞了,洪嬷嬷说了刘惠兰来过的事情。
谢锦姩却并不意外,这是刘惠兰能干出来的事儿。
给伯爵府的众人每人一个大红包之后,李妈妈就送他们离开了。
屋内。
慕容氏竟气红了眼睛,颤抖道:
“她好歹毒的心肠!我精心把她养那么大,疼得如珠如宝,她明明知道自己是那狸猫换太子的狸猫,她怎么敢这么伤我儿子?”
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寒到脚,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竟然是个蛇蝎心肠的坏种!
太恐怖了……实在太恐怖……
谢锦姩浅浅讥笑了声,“她本就是这样的人,母亲今日也算是见识到谢流萤的手段了,她不想让柳姨娘腹中子平安落地,
于是选择借刀杀人,既毁了谢胜又能堕柳姨娘的胎,如此毒计,也就只有谢流萤想得出来。”
如若不是今天她们回来的及时,此计一旦得逞,后果将不堪设想。
谢昌宠爱柳姨娘,一怒之下必定重打谢胜,失手打死也是有可能的。
不止慕容氏后怕,谢锦姩都有逃过一难的庆幸感,谢流萤要么就不出手,出手就是杀招。
李妈妈有一事想不明白,“二姑娘到底为什么要堕柳姨娘的胎?”
“因为衍哥儿废了,如果柳姨娘生出儿子,大伯本来就宠妾灭妻,到时候的大房哪还有刘惠兰母子俩的地位?谢衍又不出色,会被大伯抛诸脑后的。”谢锦姩说。
前世她们没动柳姨娘是因为当时谢衍已经被二房过继,她们不屑对柳姨娘动手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谢衍被二房嫌弃,谢胜又不是她亲生的,如果再出现一个男孩,势必抢走大房为数不多的资源。
刘惠兰心里明白,一个男人更爱哪个女人,就会爱这个女人生的孩子,谢昌一定会更疼柳姨娘的孩子的。
她怎么能容许本该属于谢衍的东西被别人抢走呢?
所以非杀不可。
谢流萤和刘惠兰沆瀣一气,肯定也不想再多一个弟弟,所以这是她们母女俩的合谋!
慕容氏六神无主了,“锦姩,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胜哥儿还能回到我身边吗?”
谢锦姩的目光冷冽,
“自然是得先下手为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现在清晰地认识到一点,只要有谢流萤拦着,谢胜难能回二房,她的诡计太多,毒计也多。
再怎么防备都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所以谢锦姩只能先下狠手了……
慕容氏的瞳孔一紧,“要杀了谢流萤?”
“不……”
谢流萤的命还有别的用处。
谢锦姩微微眯了眯眸子,太子那伪善阴郁的面孔瞬间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那人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城府心机可以用‘恐怖’二字来形容,对付起来定是十分棘手。
他亦是谢锦姩的复仇对象,所以谢锦姩得留一把趁手的刀。
“她不是喜欢制造意外吗?咱们不妨也制造一场意外,”
谢锦姩看向慕容氏,细细说了自己的计划,慕容氏的脸上逐渐绽出笑容,
“甚好,如此就能替胜哥儿出一口恶气。”
这时候,春柳急匆匆地来了,
“郡夫人,姑娘,顺泽姑姑来了,说老夫人有话想跟您摊开了讲。”
慕容氏想都没想,“不去,随便寻个理由打发了吧。”
只见春柳面色为难,
“不止顺泽姑姑,大爷也来了,正在外头站着呢,也说要话要跟你说。”
“哦?”
谢锦姩柳眉一挑,来了兴趣。
大伯一向喜欢躲在女人的背后,让别人替他争、替他讲,最后他悄不吱声的,就把好处收入囊中。
怎么今日却纡尊降贵地亲自来了?
谢锦姩还挺好奇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春柳,把老窝囊废请进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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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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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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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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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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