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富贵心里发虚,不敢一个人进去,于是找来几十名全副武装的禁军,跟随在自己身后。
“敢问国师银子在何处?”
紫竹轩并不大,一座二层小楼,四间联排罩房,一个小厨房,一座凉亭,一片竹林,一个小湖,就是全部。
四千万两不可能全部都是现银,还有金票、银票。可就算只有一两百万,堆放在一起也比那二层小楼还高。刘富贵看来看去,也找不出哪里可以用来藏这么多银子。
想到国师身边有数百暗卫保护,她若是真被惹恼了,恐怕会拿自己这些人开刀。
刘富贵心里发毛,声音不免颤抖起来,“国师大人,银子究竟在何处?我等拿到银子立马就走,绝不会打扰您宴客。别看这些禁军都带着长枪,穿着盔甲,实则只是为了护送银两安全入库,并不是针对您。还请您体谅则个。”
刘富贵一揖到底,满脸赔笑。
方众妙指着自己居住的二层小楼说道:“银子在这院子的地底,你们从东厢房进去,拆掉地板,就能见到。”
跟过来看热闹的宾客顿时发出哗然。
紫竹轩的确不算大,但整座院子的地底全部挖空,用来当库房存银子,那就有些大得可怖了!
大家纷纷看向自己脚下,有人轻轻踩踏,仔细听回声。有人满脸惊容,不敢置信。
闹了半天,原来大家全都站在金山银山之上。
这感觉……
不知谁小声嘀咕一句:“我怎么觉得脚板心烧得慌?”
于是不少人便都躁动起来。
刘富贵目瞪口呆地看着地面,眼里冒出贪婪的绿光。这么多银子!这么多银子!地下全都是,数都数不清!
他心头火热,大声嘶喊:“快把东厢房的地板给杂家拆咯!快!”
东厢房并未摆放任何家具。这个地方早已经被腾空。一群禁军冲进去七手八脚拆掉地板,让地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屋里太多人,站不下。刘富贵只能立在窗边,踮起脚尖探看。
黑黢黢的洞口敞开,汩汩寒意冒出,一股奇特的腥味迅速在院内扩散。
这是金钱的气味,浓烈,冰冷,却能勾起所有人狂热的欲望。负责挖开地库的十几名禁军脑袋都有些眩晕,脸颊泛上潮红。ωωω.χΙυΜЬ.Cǒm
刘富贵身子微微一晃,不曾喝酒便已经醉了。
自古以来,最令人无法抗拒的除了权力,就是财富。
门口堵满了禁军,刘富贵进不去。他直接翻窗而入,踩着一个个禁军的脑袋,连滚带爬到了地库入口。
他伸长脖子往里一看,声音都劈叉了:“银子,全都是银子!快搬出来!快!”
几百名禁军冲入院内,一箱箱地抬出银子。
紫竹轩堆不下,那就堆在路上。路上堆不下,那就堆到隔壁的院子。隔壁的院子也满了。那就隔壁的隔壁。
不知搬运了多久,整个宁远侯府竟有大半地方堆满了红木箱子。
放眼看去,一片通红。
刘富贵不知疲惫,每口箱子都会打开查看。一锭锭银子码放整齐,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银光。银光连成一片,宛如银河在人间流淌。
这是有别于自然风光的美丽。是世间绝景。看一眼便目眩神迷。
谁能经受住这样的诱惑?宾客们都已经变了脸色。有人呼吸粗重,有人面红耳赤,有人浑身燥热。
这么多银子,国师怎么舍得?
若换作是我,我决计不会交出去。我宁愿花这么多银子囤积粮食,蓄养私兵,也不愿白白送人。
所以说,国师还是斗不过皇上。皇上今日可以派几百个禁军过来,明日就能派几万禁军。他们运走银子的同时还能把这座府邸拆成一片断壁残垣。
国师今日若是不识抬举,定然会死在禁军的枪下。
不知多少宾客在心里转动着这样的念头,也对方众妙的处境有了不好的联想。
东厢房的地板被拆掉之后,连门带窗的这堵墙也被整个儿拆掉。哗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砖石土木散落满地。
精致奢华的紫竹轩转瞬变作一片废墟。都说管中窥豹,落叶知秋,东厢房这一拆,仿佛已经预示了国师的未来。
思及此,不少宾客额冒冷汗,心生恐慌。他们今日来宁远侯府道贺,恐怕已经被皇帝惦记上。来日国师倒台,说不得他们这群人会被皇帝视作残党余孽,遭到清算。
混乱之中,不少宾客慢慢退到人群后方,顺着墙根悄悄溜走,连个招呼都没打。
穆雪寒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嗤笑连连。
她盯住一个高大的背影,缓缓朝前挤。来到近前,她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这个背影,柔声询问:“你怎么成了方众妙的座上宾?”
指尖下的肌肉猛地绷紧,仿佛铜墙铁壁一般坚硬。穆雪寒觉得好笑。
她知道这是男人的正常反应。害羞,惊喜,畏怯,都会如此。
她笑了笑,又轻轻戳了戳那个背影,勒令道:“说话。”
这样的小娇蛮只会让男人更加着迷,她屡试不爽。
卫英彦深吸一口气。他想往前挤,可前面全是人。他抬头看了看屋顶,真想就这样跳上去。
要如何才能摆脱这个女人?
穆雪寒等了好半晌也没听见卫英彦说话,于是她明白过来,这人怕是被她戳到了痒处,还想同她多亲近一会儿,所以故意不言不语。
她走近一些,细细的指尖又戳了一下。
反正此处人多,大家挤在一块儿,总会有一些不经意的碰触。
卫英彦微微侧头,语气冰冷:“夫人请自重。”
装什么正经?穆雪寒暗暗发笑,低声说道:“我劝你不要跟方众妙走得太近。你没发现吗?她今日邀请的宾客已经走了大半。”
卫英彦回头看去,果然发现院子里多是禁军,穿着锦衣华服的客人少了许多。
穆雪寒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说道:“不要跟方众妙搅合在一起,听我的,知道吗。”
卫英彦转头看向前方,问道:“我为何要听你的?”
上辈子,他事事都听穆雪寒的,可他得到了什么?穆雪寒挥霍着他的军权、财富和人脉,留给他的只有一世凄凉。他无儿无女,无亲无朋,唯有战场搏杀得来的病痛。
穆雪寒看不见卫英彦冷酷的表情,否则她一定不敢说下去。
“你一个马奴,能有什么见识?你听我的错不了。你只看见方众妙大宴宾客,立起高楼。可我看见的却是宾客散尽,高楼垮塌。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方众妙不会有好下场,卫英彦上一世就知道。想起记忆中蓬头垢面,疯疯癫癫的方众妙,他心中忽觉钝痛。一股难以言说的怒火在他的心里灼烧。
他真想回过头,对穆雪寒说一句:“你休要胡言乱语!”
可他忍住了。
他声音沙哑地问:“方众妙不会有好下场,何以见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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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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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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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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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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