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追着扎罗阿那个贱人来的,他带着绣月先去了通冥法坛。我晚了一步,眼睁睁看他和绣月要消失,就扑过去抓他的脚。结果那个贱人只对我说了句‘去幽境‘,我就到了这里。”
原来是这样,看来通冥法坛里的那条黑蛇也是扎罗阿故意留下的,他应该知道我会找来,所以也把我引到了幽境。
我去过无境冥界,去过阴曹地府,但是这个幽境还是第一次来。
胡为民比我进来的早,我问他有没有发现这里还有别的东西,结果胡为民摇摇头:
“就看见你和那条龙,别的什么都没有。”
我苦笑了一下。
这下好了,本来是我一个人一直下落,直到变成一副骷髅。现在胡为民来了,就有两副骷髅了。
不过,刚才我一个人的时候,真的是绝望到放弃。但是现在有了胡为民,我可不想去死了。
“大哥,身上带了什么法器没?随便什么都行。”
胡为民本来两只手都抓着我,这会腾出一只手去后背上摸。
“追扎罗阿的时候太匆忙,只顺手拿了这个出来。”
我第一眼看过去,竟然没认出来那是什么。
一整块四四方方的木头,有四个面。三面都雕刻着怒目金刚,另一面雕刻着鬼子母的脸。
这件法器很熟悉,但是我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胡为民说:
“这不是你爹的驱鬼册书上记载的,四大金刚轧鬼木吗?你怎么还想不起来了?”
我“哦”了一声,又摇摇头:
“不对,四大金刚轧鬼木,不是我爹的驱鬼册书上记载的东西。而且,这个轧鬼木的四面,应该是四大金刚的脸才对,这上面怎么有一个鬼子母的脸?”
胡为民白了我一眼:
“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你都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更不知道了。”
我确实不知道,这东西一直在胡为民的手里,而是基本没用过,我也没去研究它为什么是这样。
我还在纳闷那个鬼子母的脸,胡为民却追着问我:
“山桥,这里又没有恶鬼,你要一个法器出来干什么?”
我看看上不见顶下不见底的,四周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的幽境,说:
“不管是冥境,阴境,还是幽境,都是阴气汇聚的地方。我记得我爹的驱鬼册书上写过,想要在这种地方找到一条生路,就必须祭出一个极阳的东西,把这里的阴气破开。”
胡为民看着手里的四大金刚轧鬼木,眼睛瞪的溜圆:
“什么意思?你要把这个宝贝给毁了?”
我点点头:
“破一个地方的阴气,和杀一只恶鬼不同。更何况幽境这么大,没有一件法器祭出去,我们也不可能在这里找到出路。”
胡为民一把将四大金刚轧鬼木抱在怀里:
“老天,扎罗阿还没有找到,我们都不知道那个贱人在什么地方。万一他待的地方有恶鬼,我们拿什么去对付?”
我说:
“大哥,扎罗阿既然把我们送到幽境,那他肯定不在这里。我们想找到他,首先得离开这里吧?至于你说会碰到恶鬼,那也是找到扎罗阿之后的事,现在想办法离开这里要紧。”
胡为民还是抱着四大金刚轧鬼木不松手:
“当初在渡莱山,我们可是靠着它才打败了畜脸女,你怎么能说毁它就毁它?”
我叹了口气:
“我也没办法,我手里倒是有伯公的桃木剑。但是这可是伯公给的,我也不敢把它祭出去。”
胡为民沉默着不说话,我想了想,又说:
“三清符也算是法器,可三清符和我融为一体了。大哥,你总不能把我祭出去吧?”
要么是我,要么是四大金刚轧鬼木。我想,这道题对胡为民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选择难度吧?
果然,胡为民放手了。他把四大金刚轧鬼木递给我,脸上却挂满了不舍:
“我可就带了这么一个宝贝出来,没了它,后面碰到恶鬼就是你的事了。”
我想都没想,直接把桃木剑递给了胡为民:
“这个是伯公的法器,不比四大金刚轧鬼木差多少,你留着用吧。”
胡为民也不客气,一手把四大金刚轧鬼木递过来,一手把桃木剑接过去。
现在,该我开始表演了。
我得把四大金刚轧鬼木祭出去,把幽境破开一条出路。
祭法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杀过恶鬼的法器,本身已经聚了通灵之气。这种法器知道你祭它就是毁它,会进行自我保护。
这就让人很难受了,法器杀鬼,肯定是为了保护人。可是现在人还要把它毁了,这多少就有点恩将仇报的意思就了。
胡为民虽然把四大金刚轧鬼木给了我,可我抱着它也是心疼不已。
胡为民刚才说在渡莱山的时候,是这个宝贝帮我们打败了畜脸女,这个我没忘。
想一想,当初在那么凶险的情况下,是四大金刚轧鬼木帮我们脱险,如今我却要亲手毁了它。
我心里喟叹着,但是也清楚,眼下除了这个办法能帮我们脱困,别的什么都行不通。
胡为民看我拿着四大金刚轧鬼木,一直犹犹豫豫的,问我:
“山桥,你是不知道怎么祭法器,还是也舍不得毁了它?”
我没说话,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我知道怎么祭法器,那就……开始吧。
我双手举着四大金刚轧鬼木,把它平推到胸前,然后就一口舌尖血喷了上去。
杀恶鬼需要舌尖血,祭法器更要舌尖血。因为舌尖血是人身体里精气和阳气最汇聚的一点精血,只有它才能把杀过恶鬼的法器祭出去。
所谓的祭出去,就是在舌尖血喷到法器的时候,法器以为你要拿它去杀恶鬼,就会在那一瞬间爆发出自己所有的能量。
可是,在法器爆出所有能量的同时,它本身却是极其脆弱的。只要我能趁着这点功夫把四大金刚轧鬼木破坏掉,那法器爆出去的能量就没有收回来的可能,就会一直冲击眼前的邪祟之气或者恶鬼,直到把它们灭掉为止。
很不仁道的一个自救办法,但是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的舌尖血喷出去了,但是没想到的是,四大金刚轧鬼木上的那张鬼子母脸却突然张开了嘴。
鬼子母,是阴间的饕餮。它能吃掉所有阴邪鬼祟的东西,和一切它能吃到的东西。
好像是为了显示自己有多厉害,我喷出去的舌尖血都雾化成一片了,可是鬼子母却一张嘴紧接着一张嘴的伸出来,硬生生把所有的舌尖血都一点不落的吃了进去。
其余的三张怒目金刚脸没有动静,只有这鬼子母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像知道我要做什么一样。
胡为民小声问我:
“它是在保护自己吗?”
我不好说:
“如果保护,其余三张怒目金刚脸也应该有反应,不可能只有鬼子母出来。”
胡为民说:
“会不会是幽境的阴气太重,鬼子母也是阴的东西,所以能感觉到?”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这些都不重要。眼下我要考虑的是,如果鬼子母一直吃我的舌尖血,那我还怎么把它祭出去,给我和胡为民找一条生路?
鬼子母的嘴,是一张嘴里还能伸出来一张嘴。只要它不停歇,就可以伸出无数张嘴出来。
现在,那些吃了我第一口舌尖血的鬼嘴都没有收回去。那些嘴足足有四五百个,它们铺排在我面前,每一张嘴都像少女的红唇一样,鲜嫩欲滴。
胡为民还在问我怎么办,我没有说话,又一口舌尖血喷出去。
这次,我是使了大力气喷了一口舌尖血出去。
只见一片血雾腾空而起,把整个四大金刚轧鬼木都笼罩在其中。
四大金刚轧鬼木就在我手里,只要我不松手,铁定会有一星半点的舌尖血落在它上面。
可惜的是,我这边喷的快,那边的鬼子母张嘴更快。更为奇特的是,在接连不断伸出来的嘴里,还有一条条粉嫩的舌头也同时伸出来。
那些舌头灵巧地活动着,把我喷出去的每一滴血雾,都收进了鬼子母的嘴里。
我不甘心,接二连三的喷舌尖血出去。
可是这样没有一点用处,我喷出去的舌尖血,除了引的鬼子母伸出更多的嘴和更多的舌头,没有一点点能落到四大金刚轧鬼木上。
一连吐了好几口舌尖血,我感觉眼前都飞起金星了,只能暂时作罢。
胡为民刚才还心疼四大金刚轧鬼木,这会一见这东西这么难对付,也不再心疼它了。
“山桥,把这东西给我,我的舌尖血多。”
我摇摇头:
“鬼子母太厉害了,咱俩就是把所有的血都喷出来,估计也没用。”
胡为民也有点傻眼了:
“那怎么办?我们要一直被困在这里啊?”
想办法,眼下除了想办法就是等死,我和胡为民不可能等死。
鬼子母的嘴巴和舌头,层层叠叠在我面前。它们好像在等我继续喷舌尖血出去,又好像在嘲笑我的无能为力。m.xiumb.com
而我看着那些铺排成一大片的,足足有一巴掌厚的嘴巴和舌头,却有了一个主意。
我把四大金刚轧鬼木放在那层厚厚的舌头上,然后拉着胡为民慢慢往后飘开一点。
胡为民问我啥意思,不要这法器了?
我没说完,只在手心里凝出两股三清符的金光。
正常来说,杀恶鬼的法器之间,是不会互相伤害彼此的。但是巧就巧在,鬼子母说到底是鬼,而三清符专杀鬼。只要我用三清符杀了鬼子母,我就可以用舌尖血喷到四大金刚轧鬼木。等轧鬼木把所有能量都爆出去后,我再趁机破开它。
心里打定了主意,我伸手就把三清符打到了鬼子母的嘴巴和舌头上。
只听一声声少女般的娇斥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味,夹杂着阴寒渗骨的冷风,劈头盖脸地朝我和胡为民冲过来。
几乎是在那股恶臭味的阴风扑过来的同时,我手里的桃木剑也伸了过去,并且立即把那条盘龙释放出来。
不能小看那股恶臭味的阴风,那是比恶鬼还厉害百倍的东西,也算是四大金刚轧鬼木的能量。
如果那股味道是扑向恶鬼的,那恶鬼必死无疑。但是它现在朝我和胡为民扑过来,估计我们也必死无疑。
所以,我必须用桃木剑上的盘龙抵挡它一下。
要说玄清道长的法器就是好用,我这边只是念咒把盘龙召唤出来,它立马就自己涨大身形,挡在了我和胡为民面前。
所有的破唇烂嘴焦舌头,都粘在了盘龙的身上。只听盘龙一声龙吟,立刻在空中翻滚起身子。
盘龙在甩脱那些破唇烂嘴焦舌头,我趁着这个空挡,又把一口舌尖血朝四大金刚轧鬼木喷过去。
这次,没有了鬼子母的嘴巴过来吃,所有的舌尖血都喷到了轧鬼木上。
但是,意外出现了。
轧鬼木并没有像我估计的那样,爆出它所有的能量。而是一动不动,静静地悬在空中。
我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如果法器祭不出去,那我和胡为民只有等死。
就在这时,胡为民突然对我说道:
“山桥,我记得咱俩第一次用这宝贝的时候,可不是吐舌尖血上去啊。”
我愣了一下:
“那是怎么用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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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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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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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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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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