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侄是看惯了伯公一本正经的样子,被我现在这幅模样吓到了?唉,伯公是真的饿了,也是真的怕自己扛不到活着离开这里的时候。”
这个“玄清道长”说的话和刚才一样,都是在卖惨装可怜,但是我不会再被他骗了:
“你应该是胡为民从大黑鱼身子底下放出来的那个东西,我回去找胡为民的时候,你碰到了我,就一路和我来到了玄清道长这里。然后你用了玄清道长的身子来隐藏自己,还想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我说的没错吧?”
那个“玄清道长”看着我,做出一脸听不懂的样子:
“伯公就是伯公,不是什么东西啊。再说我们本来就是要一起离开这里的,难道二位老侄要丢下伯公不管?”
那个“玄清道长”还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耐烦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是要自己说,还是我想办法让你说?”
那个“玄清道长”手里抓着那块还没吃完的生鱼肉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委屈又无辜:
“老侄,你要是不能接受伯公吃这生鱼肉,伯公扔了它就是,你可不能抛下伯公不管啊。”
那个“玄清道长”说着,就把手里的生鱼肉扔进了地下河里。但是下意识的,他又去看了一眼剩下的那几条大黑鱼。
站在我旁边的胡为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他见我突然和玄清道长翻脸,还以为我是真的见不得玄清道长吃生鱼了样子。
“山桥,你肚子不饿吗?反正我是饿了。等我把这些首饰洗干净了,我也要吃几口鱼肉去。”
我没有扭头去看胡为民,还是双眼死盯着那个“玄清道长”。我怕他突然做出伤害我和胡为民的事,我得提前防备着。
“大哥,到底是人吃鱼,还是鱼吃人,这会都不好说。”
胡为民被我搞糊涂了:
“当然是人吃鱼了,鱼……怎么可能吃人?”
胡为民最后一句话犹豫了一下,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那么大的黑鱼,黑鱼肚子里的首饰……这些首饰是怎么到黑鱼肚子里的?
胡为民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了,但是他又不知道这个不对劲,和玄清道长有什么关系?
我还是死盯着眼前的玄清道长,只是嘴里给胡为民解释着:
“我刚才说了,这个东西是从大黑鱼的身子底下逃出来的。它一路跟着我来到玄清道长这里,然后占用了玄清道长的身子。”
胡为民听明白了,也终于舍得把手里的金玉首饰放在地上,开始很认真地对待起眼前的事情来:
“你是说,那六条大黑鱼身子底下的大坑里,压的是玄清……不是,是这个占了玄清道长身子的东西?”
我点点头:
“没错,我们只是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是眼前这个玄清道长,肯定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伯公。”
胡为民横着朝我跨过来一步,和我靠的更近了一点,然后对着那个“玄清道长”大喊: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想干什么?你占用了伯公的身子,会不会把他老人家害死?我告诉你,他老人家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那个“玄清道长”下意识地摇摇头:
“他死不了,我……”
话没说完,那个“玄清道长”就知道自己露馅了。他连忙打住,但是很快,他又很尴尬的笑了:
“好久没有和人打交道,脑子都反应慢了。”
胡为民一看那个“玄清道长”这样说话,一猛子就跳了起来,结果落地时差点摔到地下河里去:
“你还真不是玄清道长啊?玄清道长呢?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胡为民一连串的发问,但是那个“玄清道长”只是慢慢笑着,缓缓摇头:
“不急,不急,我被压在这该死的地下十几年都没有急,你们有什么好着急的?”
又是一个死了很久的东西,也不知道我和胡为民怎么了,每次出门不碰上几个这种“东西”,好像日子就过不下去一样。
我看那个“玄清道长”……不对,那个东西,它虽然笑意盈盈地说着话,但是唇齿间却带着狠劲,应该不是个好惹的东西。
我拿出那块木头颜色的玉符牌,看着那上面雕刻的图案,然后问那个东西:
“这上面披头散发的女人应该就是你吧?所以你应该是个女人,可是你怎么会被压在地下?还有,那些贵重的金玉首饰是谁的?那可不是一般人能佩戴的东西,你不要告诉我,那些都是你的?”
胡为民只问了那东西三个问题,而我一张嘴就是四五个。不是我故意和那东西作对,实在是我太想知道这些了。
可是,那东西还是不紧不慢地笑着,摇头着:
“哎哟,想知道的东西这么多?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要等你们把我从这里带出去再说。”
那东西占用玄清道长的身子跟着我们,肯定是为了让我们带它出去。如今它自己暴露,还是要我们带它出去。看来它也和我们一样,不想待在这里。
可是,我们想出去,是因为待在这里会死,那东西急着出去的原因是什么?
不过那东西虽然说自己脑子反应慢,但是从它说话就能发现,它其实挺聪明的。
我回想了一下它刚才说的话,又借着它的话对它说
“你还是先告诉我们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再考虑要不要带你出去。”
那东西还是摇头:
“如果你们对我没有了这点好奇心,恐怕当下就会杀了我,怎么可能会带我出去?”
啧啧,果然是个有脑子的东西,看来这种小儿科的伎俩骗不过它了。
我想了想,决定先问它一个简单的问题:
“不能什么都不让我们知道就带你出去吧?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的手在水里会变成女人的,离开水又是伯公的?”
那东西伸出双手,自己翻来覆去地看着:
“我生前死于水刑,死后又被他们用阵法压在水底,所以才会遇水就显出原形,”
死于水刑?他们?阵法?
好家伙,我只问了一个问题,结果现在出来三个问题,而且每一个我都想知道。
怎么办?我不可能带它出去。哪怕放弃我和胡为民所有的好奇心和问题,我也不会带它出去。
虽然我还不知道带它出去会有什么危害,但是既然有人刻意地用一个阵法来压制它,就说明让它出去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的问题是,我可以放弃那些问题不去知道,但是我得想办法拿回玄清道长的身子。
这时,胡为民低声在我耳边说道:
“既然是被阵法压制的东西,肯定是恶鬼,你先用三清符打它一下试试。”
其实胡为民不说,我也准备这么做的。反正三清符又伤不了人,那东西又肯定不是人,当然可以打它一下。
我双手轻握,很快就凝出两股三清符的神力。那神力金光闪闪,像两颗鸡蛋一样团在我的手心里。
我抬起手,正准备把两股金光打到那东西的身上,结果那东西突然就带着玄清道长的身子跳进了水里。
我和胡为民都慌了,那东西不怕水,但是玄清道长可不会游水。这要是把他老人家淹死了,我和胡为民的罪过可就大了。
我和胡为民连忙奔到水边,可是地下河的水漆黑一片,哪里还能看见那东西的影子?
就在我和胡为民束手无策时,一个头发蒙着脸的女人慢慢浮到了水面上。
那女人一身白衣,白衣上是大块大块的血迹。不知道那女人使了什么招数,竟然让她身上的白衣,鲜红的血迹,漆黑的地下水,竟然都互不影响地凸显着各自的颜色,看上去亮眼又恐怖。
胡为民看那个女人出现后,玄清道长的身子却不见了,急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只是拉着我的手,然后焦急地指着那女人说:
“打打打……打它,快打它,伯公不见了。”
我不等胡为民把话说完,已经抬起了双手,准备用三清符的金光打那个女人。
可是,就在我准备打出金光的一瞬间,那个女人突然开口了:
“你们知不知道大禹国有位叫羽洛的公主?”
我双手中的金光差一点就要脱手而飞,却在听到“羽洛公主”这四个字后,又硬生生给收了回来。
“羽洛公主?你怎么知道她的?”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个被头发覆盖着脸的女人稍微思考了一下:
“听你这口气,你认识羽洛公主?”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岂止认识羽洛公主?我还把她的五彩魂收在我的拘魂符里,一直带在身上呢。
可是,这个被阵法压在地下河里的女人,她是怎么知道羽洛公主的?
胡为民还在催促我用三清符打那个女人,但是我暂时却不想伤害她了。
“你突然问起羽洛公主……你是她的什么人?”
那女人沉默了,她纹丝不动地停在水面下,地下河的水顺着水流冲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像一块黑色的布,把她的脸覆盖的严严实实。
胡为民不明白,我为什么不对那女人动手,我悄声问他:
“难道你不好奇羽洛公主的事吗?”
我以为我刻意问了,胡为民就会被提醒,然后也跟着我一起好奇羽洛公主的事。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胡为民却说了一句更提醒我的话:
“好奇羽洛公主干什么?现在是玄清道长不见了,你怎么不好奇他老人家去哪了?”
我被胡为民反问的噎住了,我当然担心玄清道长,但是羽洛公主的事,我也很想知道。
怎么办?到底是直接用三清符打那女人,还是留着她,听她说羽洛公主的事?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那女人又开口了。
不过她这次开口,连胡为民也不想伤害她了。
那女人浮在水面上,乌发遮面,声音低沉又痛苦:
“我是羽洛公主的娘亲,我女儿生下来就两只眼睛四个瞳孔。皇上说她天生异相定是灾星,执意将还在襁褓中的她处死了。”
我和胡为民默默地听着,但是听完了,我俩又大惑不解。
水里的女人应该就是羽洛公主的娘,不然她不可能知道羽洛公主天生双瞳的事。
可是,她说皇上在羽洛公主还在襁褓中时就已经处死了她,可羽洛公主明明是活到十五六岁后才死的。
水里的女人不相信我的话,她轻轻摇头,遮面的乌发水草一样轻轻摆动,但是她的脸还是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不可能,皇上将我女儿处死后,我曾远远地看过一眼。她的小身子被扔在地上,已经血肉模糊的看不见原来的模样。皇上就是因为我看到我女儿死后的样子,觉得我会对他怀恨在心,这才命人用水刑将我也害死的。”
我浑身上下摸了一遍,然后说了一声“遭了”。
胡为民问我什么遭了,我说:
“拘了羽洛公主的的那张符纸被我放在平王府了,不然我现在就可以请羽洛公主出来,看看她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里的女人一听我能请羽洛公主出来,突然把身子往水里一沉,然后脑袋往前一伸。等她再次从水里探出身子时,所有的头发都被水流冲在身后,只露出一张白到吓人,但是又异常清冷美丽的脸:
“什么?你能请出我的女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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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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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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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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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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