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疑惑他不在乎我,难道也不在乎三清符的时候,那个我突然对我大喝一声:
“鬼脸出来,立刻用三清符杀它,用你最大的力气杀它。”
我就说那个我怎么表现出一副不害怕无脸鬼姬的样子,原来他已经对无脸鬼姬动了杀心,而且知道怎么杀它。
随着那个我的话音一落,我的眼前果然出现一张脸……不过不是鬼脸,而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我本来已经凝了三清符的金光出来,但是看着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却愣了一下。
我不是不忍心对那张脸动手,我知道那就是无脸鬼姬。而我还没有傻到,不敢对一个鬼动手。
我只是被那张脸,在一瞬间惊了一下。
可是,就是我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无脸鬼姬又换了一张脸。
这是一张女人的脸,妩媚,娇艳。我搜索着自己本就不太健全的意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我现在想不起来。
这时,旁边的那个我笑了:
“无脸鬼姬,你拿一张蒋怜儿的脸出来,是什么意思?”
无脸鬼姬歪了歪头没有说话,但是眨眼间又换了一张女人脸。
这张脸我更陌生,虽然那也是一张美人脸,但是我敢保证,我从来没见过。
旁边的那个我也是仔细看了一下才说到:
“这是……这不是羽洛公主的脸吗?无脸鬼姬,你到底要做什么?”
无脸鬼姬还是不说话,只是用更快的速度又换了一张脸。
无脸鬼姬这次换的还是女人脸,但不是美女,而是一个有了一些年纪的妇人脸。
我看的一脸茫然,同时也很不耐烦。
无脸鬼姬只有脑袋,所以它也只能控制我的脑袋不能动,但是我的手脚还是可以动的。
我心里厌烦无脸鬼姬变来变去的样子,凝起手心里的三清符金光,就准备朝无脸鬼姬打过去。
但是,我旁边的那个我却疯了一样朝我大吼:
“别杀它。”
我愣了。
那个我怎么了?
他为什么要对无脸鬼变出来的这张女人脸这么紧张?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虽然不能转头去看那个我的表情,但是眼睛却极力往他的方向看过去,耳朵也急着听他说话。
“娘。”
娘?那个我把谁叫娘?难道是……
我赶紧转回眼珠子,仔细看起了那张妇人脸。
恬淡,温柔,还带着一些让人心生依赖的慈爱。
难道无脸鬼姬变出的这张妇人脸,就是那个我的娘亲?也就是我的娘亲?
可我怎么对这个娘亲没有一点印象?为什么我的脑子里没有一点关于她的记忆?为什么她的脸都出现在我面前了,我竟然不认识她?
我愣怔着,皱着眉头想不通,但是无脸鬼姬却笑了:
“这位公子,我就说你把这张妇人脸藏的这么深,原来这是你的娘亲啊。不过公子可不要叫错了人,我的年纪,应该比你娘亲大的多,哈哈哈……”
无脸鬼姬以为自己说了一句话很好笑的话,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我双手握着三清符的金光,不知道要不要对眼前的妇人脸动手。
那个我不知道在想什么,久久没有说话。
也许那个我看见娘亲的脸,伤心了,怀念了,或者失神了。但是此时此刻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他有时间去考虑这些,因为吞天藤又在那边喊上了:
“呀呀呀,网阵……要没。”
三清符的金光网阵,网不到恶鬼和邪祟就会自己消失,不可能一直停在那里。
可是金光网阵一旦消失,就没有东西来网那些残肢断臂,所有人也不可能离开这里。
就算我可以再推三清符给吞天藤,以三清符刚才冲吞天藤过去的速度,如果没有东西替它挡一下,三清符极有可能会伤到它。
刚才是依染用自己身上的鬼气替吞天藤挡了三清符的杀伤力。如果再来一次,还有谁能替吞天藤再挡一次?
这些念头都是我自己想的,但是那个我应该也想到了。如果这次不能成功,后面想离开这里的机会几乎等于零。
那个我开口了,他在对我说话,声音异常的沉重和悲伤:
“用三清符……杀了它。”
无脸鬼姬现在用的,是那个我的娘亲的脸。但是我对这个妇人没有一点印象,所以当那个我告诉我可以对无脸鬼姬动手时,我毫不犹豫的对那张妇人脸打出了三清符的金光。
随着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无脸鬼姬的脸上瞬间就没了刚才的妇人脸,而是无数张或者完整的,或者残缺的,或者美艳的,或者娇憨的女人脸快速交替着出现……
最后出来的,是一颗白骨森然的头颅。那头颅没有眼睛,但我却觉得它在看我,用一种满是怨毒和不甘的眼神看着我……
不过这种眼神也是一闪而过,很快,那颗白骨头颅就在我眼前碎裂,一片片发黄干枯的骨头碎片一边往下掉,一边成为粉末,被虚黑的无境冥界彻底吞噬了。
无脸鬼姬消失,吞天藤吐出的那些残肢断臂再没有化成血水,而是被三清符的金光网阵接住,聚成了一个大磨盘样的东西停在空中。
胡为民看那个我还一脸痛苦地站在原地,把依染推到扎罗阿怀里,然后从那个我手里接过鬼皮伞:
“山桥,我们得走了,这个金光网阵不能一直停在空中。”
那个我咬着牙,看着无脸鬼姬消失的地方,红着眼睛转过了身。
扎罗阿已经准备好收回黑蝙蝠,胡为民也过来拍了我一下:
“嘴巴不能说话,眼睛也不会看?大家都要离开了,你还不赶紧跟过来?”
胡为民说着,已经把那个我拽到了金光网阵上,又帮扎罗阿扶着依染站了上去。
我站在胡为民身后,看着胡为民撑开的伞似乎盖不到我的头上,又连忙紧贴着他。
胡为民把所有人都紧紧地聚拢在鬼皮伞下,然后猛地转动伞柄。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后,再睁开眼,一阵强烈的太阳光刺的我眼睛都睁不开。
终于回到了阳间,比起那几个人的喜忧参半,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是高兴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太阳,我从自己有记忆开始,就是待在吞天藤的肚子里。那里除了一望无际的绿和数不清的我,别的什么都没有。
当然还有数不清的胡为民和扎罗阿。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气氛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我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发现扎罗阿正死盯着那个我看,胡为民怒视着扎罗阿,而那个我正在看我。
怎么回事?刚才在黑池境的时候,大家可是很团结的,怎么刚出来就有点反目成仇的意思了?
我只是抬头看了眼太阳的功夫,这也没吵没闹,没发生什么事,怎么大家的状态都不对了?
扎罗阿看着那个我,但是那个我根本不看扎罗阿,扎罗阿只好开口说话:
“南宫师,你先和我回皇宫。等我找到人拿掉你身上的肉身菩萨,你想去干什么都可以。”
那个我没说话,胡为民却开口了:
“不行,皇宫里有追杀我们的人。再说山桥的三清符还在那个人身上,我们必须先回白云观找玄清道长。”
扎罗阿的脸色一向苍白,这次走了一趟阴曹地府,感觉他更是白的过分。
“南宫师,不是我不让你们去白云观,实在是我要急用肉身菩萨。我腰上扣了一条嗜血食肉的虫符,如果我再不用肉身菩萨救自己,我就要被那条虫符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扎罗阿说的那条虫符,其实就是千化龙。他不好意思说那条千化龙没能把他变成女人,只说那东西在吃他的血肉,只是想快点拿回肉身菩萨。
但是胡为民才不管那么多:
“什么嗜血食肉的,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那条虫符我们都见过,不就是一条让男变女的千化龙吗?你放心,只要山桥拿回他的三清符,我保证他回想办法,把肉身菩萨给你的。”
扎罗阿没想到自己身上的秘密,竟然被胡为民他们都看了,不用想都知道是依染说的。
可是刚才在黑池境,依染被三清符击伤了身体里的鬼气。虽然她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鬼气是在她身体里被击散的,所以她这会还昏迷不醒着。
扎罗阿想责备依染,可惜依染双眼紧闭。扎罗阿一肚子无名火,只能对着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
“呸,几个大男人偷看女人的身子,竟然还有脸说出来?真是不知羞耻。”
胡为民哪里会受扎罗阿这样的话,立马就给他顶了回去:
“看了又怎样,只是看到你腰间有一条千化龙,又没脱了你的裤子看。再说了,你胸前平的,还没有我这两疙瘩肉大,有什么好看的?”
扎罗阿气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要不是他怀里还抱着依染,我看他都能扑过去和胡为民打起来。
胡为民和扎罗阿开始呛嘴,那个我走到我面前,看着我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我知道你不坏,只是吞吞肚子里可以有无数个我,但是这人世上,只能有一个我。”
我不能说话,只能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个我。
那个我继续说着:
“不管扎罗阿愿不愿意,我肯定要先去白云观。一是早点拿回三清符,而是皇宫里追杀我们的人,是玄清道长的女师兄。我要去找玄清道长,帮忙解决他女师兄去。”
我不知道那个我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他看上去很重视我的样子,倒给我弄的有点不会了。
“这里,是我和胡为民第一次使用鬼皮伞时,从无境冥界回来的地方,离京城不远。如果快马加鞭的话,也就五六天就能到白云观。”
我大概知道那个我想说什么,但是我不能说话,只能点头。
那个我没理解我点头,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他的意思是我最多也就五六天的活头了,仍继续说:
“所以五六天后,我就会让吞吞再把你……你知道的。”
我用力点头,意思我知道,刚才就知道了。
那个我看我脸色还算淡然,并没有不服或者愤怒的样子,很认真地看着我问:
“你……不难过吗?”
我想了想,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那个我的脑袋,然后对着他摇了摇手。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自己的脑子没有他的好使。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面对要解决的问题,我都不如他。
那个我应该是明白了我想说什么,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没说话走了。
此刻,我什么都不愿意多想,太阳正好,微风不燥,满眼的绿树看的人心里舒畅极了。
那个我去劝架了,那边的胡为民和扎罗阿争的脸红脖子粗,一个公说公有理,一个婆说婆有理,两个人脸对脸贴着,看样子快打起来了。
我看着他们,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我知道,尽管他们也同生共死过,但是他们永远称不上生死之交。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有那么几个瞬间的关系,看上去还是挺让人感动和羡慕的。xiumb.com
可惜的是,这种感动的瞬间还真就是瞬间,我这边还没替他们感动完呢,那边就真的打起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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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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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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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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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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