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我只能暗中咬牙,琢磨着要怎么说才能让依染听话。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着我们几个人的曲如屏突然走到小夫人面前,从她手里拿走那块玉鲸油后,又走到依染面前:
“依染姑娘,你说这东西,是南宫师让你哄我们来的?这根本不是肉身菩萨?”
依染带着歉意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依染这时候,用这种歉意的眼神看我是什么意思。要说我和胡为民拼死把她从阴曹地府带回来,又带她找到曲如屏恢复的人身,怎么说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吧?
可是刚才小夫人问玉鲸油时,依染却毫不客气的出卖了我,一点要替我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所以,依染刚才已经对小夫人实话实说了,这会就没有必要再对我抱有歉意,直接给曲如屏说玉鲸油不是肉身菩萨就行了。
不可能依染给小夫人说了实话,转头来还能瞒过曲如屏不成?
可是,让我不解的是,依染还是满脸歉意地看着我。好像她给曲如屏怎么说,要看我的意思一样。
我感觉心里有一点点怒火正在往上涌:
“你看我干啥?你都给小夫人说了这东西不是肉身菩萨,难道还能给曲娘娘又说它是肉身菩萨?”
依染轻咬朱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后才慢慢对我说道:
“南宫师,我不是要与曲娘娘隐瞒玉鲸油的事,我是想替曲娘娘讨一样东西。”
依染没有说出来,但是我已经知道她想讨要什么东西了。
“你要肉身菩萨,给曲娘娘救她的孩子?”
不出所料,依染果然点头了。
这个依染,没事找事的本领简直是天下第一。
我感觉她才是胡为民说的那个闲得蛋疼的,无缘无故,谁叫你给曲如屏讨东西了?
可能曲如屏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结果却被她给提醒过来。
果然,曲如屏不再纠结玉鲸油的真假了,也不盯着依染看了。而是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我。
曲如屏没有说话,但是依染却没完没了起来:
“南宫师,肉身菩萨只要炼成,毛发甲盖之物皆可入药。而且取他身上的肉,不出一日又可长出,于肉身菩萨本身则毫无伤害。南宫师,我只替曲娘娘讨一点毛发之物,这个应该难不倒你吧?”
当然难不倒,要知道扎罗阿可是答应过我。只要我和胡为民送他去阴曹地府,助他炼成肉身菩萨,他就会分一点肉身菩萨的药给我们。
记得我当初还追问过肉身菩萨是人,怎么能当做真的药分给我?
今日听依染说了才知道,原来肉身菩萨不但浑身是宝,而且还是个能快速生出新肉的奇宝。
怪不得扎罗阿说要分一点肉身菩萨给我和胡为民,估计他能给我们的,顶多也就是毛发之类的东西。
这么巧,依染要替曲如屏讨要的肉身菩萨,也是一点毛发。看来我要是答应她,也没什么问题。
可我还不想这么痛快就答应她。
依染不过是要拿自己能控制黑蝙蝠的能力,和我交换肉身菩萨的毛发。现在我们势均力等,我已经没有必要低声下气的求她了。
相反,我还要她刚才为自己那么痛快的出卖我,给我赔个不是才行。
头一次,我用那种不紧不慢,胜券在握的得意样子,很目中无人地把曲如屏,小夫人,还有依染都看了一眼后,才拿腔拿调地对依染说:
“依染,将来要炼成肉身菩萨的是你大师兄。你可以亲自去问他讨要,不必来找我吧?”
依染像是早就料到我会为难她一样,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对我说:
“南大哥何苦为难于我?明知道我大师兄不可能理会我,却还出言讽刺?”
我不为依染的楚楚可怜所动,仍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依染:
“依染,你不必在我面前做出这幅模样。我看你刚才说玉鲸油一事时,那可是相当的洒脱欢快啊。”
依染不傻,我这句话一出口,她立马看出了我的小心思。m.xiumb.com
“原来南大哥是记恨上依染了,怪依染没有替你瞒骗曲娘娘和小夫人?”
既然被依染看穿,那我索性也不装了:
“依染,要说我和胡大哥认识你在前,你和曲娘娘还有小夫人认识在后。可你宁肯为了她们当面让我难堪,甚至因为她们,你现在都不叫我南宫师,改口为南大哥了,你让我心里怎么舒服?”
这次,依染是真的为难了:
“南大哥和胡大哥救我出阴曹地府,曲娘娘让我魂穿肉身,重新做人。二位对我来说都是救命恩人,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
这时,旁边的胡为民听不下去了:
“你还没有害我们?刚才你说玉鲸油的事,没看见小夫人凶的都要吃人了吗?还有,就算我们和曲娘娘都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要不是我们兄弟俩先把你从阴曹地府救出来,曲娘娘上哪让你做人去?”
胡为民这番话说的太到位了,依染一下子就愣怔起来:
“这……”
胡为民乘胜追击:
“这什么这?我们兄弟俩,为了你们师兄妹俩的事,几次三番的差点送命。你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个谢字,还能当着我们的面出卖我们,你怎么想的?”
胡为民说的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别说被数落的依染傻眼了,连我这个发起话事的人都听呆了。
如果说,我在这件事上只拉了一根线的话,那胡为民现在已经把它织成了一件衣服。
这家伙太能借题发挥了,眼看着依染都要被他说哭了,胡为民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最后,我只能自己打自己的脸,自己把胡为民拦了下来。
“大哥,算了,依染也是年幼。她可能只是话赶话就说到那了,并不是存心要害我们怎样。”
胡为民还不肯依,还想再叨叨两句,旁边的小夫人突然就冲了上来:
“枉你们是两个大男人,竟然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弱女子?玉鲸油的事,本就是你们有错在先。你们哄了依染来骗我们,依染不肯骗人,倒是依染的错了?”
我有点后悔了,我的本意只是想让依染给我赔个不是,没想到让牙尖嘴利的小夫人这么一说,错的人倒成了我和胡为民了。
胡为民不肯服小夫人的软,怒冲冲的还想去争论。我只好装好人,用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拉住了胡为民:
“好了好了,小夫人说的没错,依染是弱女子,我们不应该欺负她。这样吧,我答应给依染带肉身菩萨的毛发回来,依染这就放黑蝙蝠,把扎罗阿的尸身收了吧。”
胡为民见我刚才挑起事来,这会又要把事压下去。过来过去,倒显得他成了一个是非人,眼睛瞪的像牛一样,火气冲冲地看着我。
我心里有愧,不敢和胡为民对视,只能避过他的目光,直瞪瞪地看着依染。
依染也知道我看她的意思:
“南大哥是想让我答应刚才的事?”
我有点气恼地“啧”了一声,心想这不是问的废话吗?不是为了刚才的事,难道我这么看你,是因为你好看吗?
还好,这次没等我开口,曲如屏先说话了:
“依染妹妹,玉鲸油用不成,禹政那孩子就会有危险。就算姐姐求你,且望你应了南宫师,让他带你大师兄的尸身去阴曹地府吧。”
曲如屏开口,小夫人也立马过来帮腔:
“依染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呢,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个稀奇八卦的东西。姐姐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你这大师兄的性别。你说他到底是男变了女,还是女变了男呢?”
小夫人惯会撒娇,这会在依染面前说话,也是一副侬侬软软的样子,抱着依染的胳膊,和她亲热地依偎着。
依染也和她们两个在一起呆了些时日,应该也是相处的很好。等到两位自称姐姐的都表露了心迹,马上就点头答应了:
“二位姐姐,依染年轻,受不得姐姐一个‘求‘字。本来这崇神符就是要给大师兄用的,如今我就让南大哥带着他们去就是了。”
依染说着,再次从怀里召出黑蝙蝠,用自己的血喂到黑蝙蝠体形暴涨后,再使它去收扎罗阿的尸身。
只见那黑蝙蝠双翅展开,犹如两把黑色的巨扇,呼闪间就生出一股股黑色的烟气。那黑气翻涌着将扎罗阿包裹,等黑蝙蝠再扇动翅膀收起黑气时,地上的扎罗阿已经消失不见。
黑蝙蝠再次收起体形,将自己团成一只老鼠大小后落回到依染的手心。
从头到尾,依染都在掐诀念咒。虽然我听不懂她念的咒语,但是想来就是她说的黑咒了。
依染把一切做完后,伸手把黑蝙蝠递到我面前:
“南大哥,你可以带它去了。”
我看着那只黑蝙蝠,没有伸手去接。
依染不知道我什么意思,疑惑不解地看着我。
胡为民看我不伸手,自己就要过去拿黑蝙蝠,被我拦住了。
这下,曲如屏和小夫人也疑惑了。两个人和依染,都齐刷刷地看着我,好像我有什么大病似的。
胡为民耐不住性子,也不等我考虑好怎么开口,直戳戳就来怼我:
“山桥,咱们上山来,不就是为了让黑蝙蝠带走扎罗阿的尸身吗?怎么东西到手了你又不要?”
我没心思和胡为民掰扯,只是看着依染说:
“依染,你说黑蝙蝠只有喝了女子的血才会变化,可是我和胡大哥都是男人。我们把这东西拿到阴曹地府,怎么用它啊?”
这下,依染也不会了:
“这……”
这就是我不伸手接黑蝙蝠的原因,我又不傻,到手的东西还能不要?只是这东西拿到手里也是白费,我得知道怎么用它才行。
“依染,我给黑蝙蝠喂过血,它确实没有变化。要不,你和我们走一趟阴曹地府?”
依染一听还要去阴曹地府,立马就拒绝起来:
“不去,依染现在是人,又不是魂魄,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胡为民说:
“怎么去不得?我和山桥也是人,我们不也去了一趟又一趟?”
依染不肯:
“二位哥哥是男儿之身,纯阳之体。依染一个弱女子,怎能和二位哥哥相比?”
我看了眼曲如屏,然后对依染说:
“你要是不肯去,曲娘娘的那个孩子可就没得救了。”
我这句话算是戳到了依染的痛处,刚才可是她满口答应的曲如屏,要取了肉身菩萨的毛发给她用。如今她要是不去,自己在曲如屏面前也说不过去。
最后,依染没有办法,只能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依染可以陪二位哥哥走一趟,但是我们得事先说好。我大师兄倘若真的炼成肉身菩萨,必须先取了他的毛发给我。”
我心想这还用说吗?几根毛发而已,如果扎罗阿不愿意,我硬揪也得给他揪几根下来。
磕磕绊绊的,总算是把扎罗阿的事处理好了。可是,就在我和胡为民要带着依染下山时,胡为民突然问了一句:
“对了,那个叫禹政的鬼东西到底出什么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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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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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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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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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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