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
扎罗阿一句话没说完,扭过去的脑袋就僵住了。
扎罗阿的身后,一座飞檐走瓦,飘金挂银的通冥法坛,正直直地矗立在他身后。
那座法坛和之前的一模一样,大小高矮都分毫不差。唯一让人觉得难受的,是那片白惨惨的天地做了它的背景,这让它看上去多了几分让人不敢靠近的阴森。
扎罗阿回头看了看我的身后,我和胡为民也回头去看。因为在我的身后,就是之前倒塌的那座通冥法坛的废墟。
扎罗阿身后的通冥法坛依然高耸,我身后的通冥法坛依然是废墟一片。
我之前还想过,如果我们有办法把通冥法坛再建起来,或许就可以离开这里。
可是,当真的出现一座通冥法坛时,我却有种可能再也出不去的感觉。
要说我们三个人当中,还是胡为民最胆大。只见他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然后就朝通冥法坛走过去。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从那个门里进去再出来,我们就回到吕老爷的园子里了。”
胡为民真是敢想敢说也敢做,要不是我扑过去拉住他,估计他就真的进去了。
“大哥,你不觉得这个通冥法坛出来的很奇怪吗?明明之前的那个都塌了,怎么可能还有一个?”
胡为民被我拉着不能动弹,但是眼睛还打量着通冥法坛: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觉得在这种地方发生任何事都是正常的。”
胡为民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不敢放他进去。
“大哥,它正常归它正常,我们总得考虑一下有没有危险再说吧?”
胡为民不以为然:
“会有什么危险?再说了,有危险也得进去才知道啊。”
我看着胡为民,才发现他竟然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家伙。
可是我又不能说他什么,正要再苦口婆心劝他时,扎罗阿却激动起来:
“怎么没有危险?难道之前的那个通冥法坛,把我们害的还不够惨吗?如果你还要执意闯这个,到时候我就是拼死,也不会让南宫师再去救你。”
胡为民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我也看着胡为民,满脸为难。
扎罗阿说的没错,这个通冥法坛出现的太过诡异。不管它有没有危险,我们都不应该贸然闯进去。
当然,如果胡为民真的闯进去,我也不可能不救他。琇書蛧
胡为民看我犹豫,便指着那座通冥法坛说:
“山桥,不是我要瞎闯。你看看这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如果我们不想一辈子都困在这里,肯定要进这座法坛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这下我不犹豫了,也站起来拍拍屁股:
“大哥说的没错,走,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我说着,就先往前走去。可是胡为民却一弯腰,拽住了扎罗阿的胳膊:
“要进去,大家就一起进去,不然找到出路我也不告诉你。”
扎罗阿本来还不想进去,结果胡为民这么一说,他“噌”的一声就跳起来了:
“南宫师刚才说过,有危险大家一起面对,我还是跟你们一起进去的好。”
扎罗阿说是要面对危险,可是起身后却一直缩在胡为民的身后。
胡为民忿忿着要把他拉到前面,我摆摆手说算了:
“还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情况,我们先打起精神应付它吧。”
突然出现的这座通冥法坛,门也是只有半人高。我都弯腰准备推门了,又突然站了起来。
跟在我身后的胡为民吓了一跳,紧张地问我:
“怎么了?你听见里面有动静了?”
我摇摇头,催动心力凝聚出两股三清符的神力在手心,又让胡为民把画好的符纸拿出来:
“做好准备再进去,万一里面有情况,我们先下手为强。”
胡为民伸手从兜里摸出两把符纸,然后回头问扎罗阿:
“你呢?就这么空手进去?”
扎罗阿犹豫了一下:
“我怕我再放一条漠影蛇出来,又和你的宝物打起来。”
胡为民看着扎罗阿的衣服:
“你不是还有黑蝙蝠吗?”
扎罗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这个……”
扎罗阿有点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话。胡为民看他这个样子,有点不耐烦了:
“你可以不说,不过你要想办法照顾好自己。万一我们在通冥法坛里和什么东西打起来,可就没人能顾得上你。”
扎罗阿没想到胡为民是在关心他,一时间倒有点感动起来:
“不是不说,只是我的黑蝙蝠还没有漠影蛇厉害。我怕放它出来,被你的那个宝物给杀了。”
这个扎罗阿,我还以为他有多厉害,没想到也就那样吧。
“扎罗阿,不管你用漠影蛇还是黑蝙蝠,只要你能自保就行。你放心,只要你不对我和胡为民动手,我的宝物绝对不会攻击你。”
扎罗阿想了想,还是两指相抵,召出另一条漠影蛇来: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不过我还是觉得漠影蛇用起来更方便一些。”
三个人在通冥法坛前商量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要进去了。
我再次弯腰推门,和上次一样,门还是很轻松就被推开了。
我提了一口气,双手拢紧了三清符的神力,然后慢慢迈出一只脚。
可是,我的脚刚落到地上,我整个人就定住了。
不是被人偷袭,或者是中了什么暗算,而是眼前的一幕让我彻底失神。
只见通冥法坛的中间,那座七八米高的法坛里也是翻涌着黑血样的东西。而在法坛的最上面,赫然站着我和扎罗阿。
我看着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自己,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毛骨悚然。
胡为民不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弯着腰在我身后,然后伸着脑袋往通冥法坛里看:
“山桥,看啥呢?”
然后,胡为民也定在了我身后。
一条绿色且细长的手臂,正把另一个胡为民从法坛里拉出来。胡为民看见的,正好是他一半身子被拉出来的时候。
胡为民喃喃了一句:
“这……怎么吞吞也在里面?”
一直缠在我腰上的吞天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见胡为民说它,还以为是让它出来,支棱着小脑袋就从我的怀里钻了出来。
“我一直在这……里,咦……还有一个我?”
吞天藤也看见了另一个自己,那个吞天藤正一手拉着胡为民,一手抱着我和扎罗阿,长长的身子像一根柳树枝一样,从法坛的上面,笔直的垂挂下来。
我和胡为民还有吞天藤一动不动的守在门口,身后的扎罗阿虽然什么都没看见,但是也知道情况不对。
不过这家伙没有好奇心,他并没有凑上来看怎么回事,而是往后退去。
法坛上的我和扎罗阿,已经发现了胡为民,我正在呼喊吞天藤把我和扎罗阿放下去。
一切都在重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是扎罗阿用手指着吞天藤,然后吞天藤生气,扎罗阿放出自己的漠影蛇出来,和吞天藤打斗在一起的场景了。
之前的那座通冥法坛,就是因为吞天藤和漠影蛇打斗才坍塌的。我不知道这座通冥法坛会不会坍塌,但是为了避免同样的事情发生,我还是决定制止。
我回头去看扎罗阿,想告诉他,等会不要那么激动,不要用手去指吞天藤,更不要放他的漠影蛇出来。
可是我回头后才发现,扎罗阿怕我们出事连累他,已经退出去相当远一截了。
我都服了,就这,还说什么有了危险大家一起面对?
都是骗人的鬼话,说来说去,唯一能靠得住的还是胡为民。
我回头,脑袋搭在我肩膀上的胡为民自然也回了头,也看见退的都快要消失不见的扎罗阿。
胡为民一下子就来气了,直起身子,指着远处的扎罗阿就想开骂。
可是当他看见扎罗阿身后出来的那个东西后,胡为民的嘴却颤抖了:
“山……山桥,又一座……通冥法坛。”
此时扎罗阿还背对着他身后再一次出来的法坛,他看胡为民突然暴怒又突然沉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也没打算就这么过来。
我扭头看了看我身后的法坛,马上就到了扎罗阿伸手指吞天藤的那部分了。
我急着告诉扎罗阿不要放漠影蛇,就指着他的身后大喊:
“扎罗阿,小心你身后。”
扎罗阿不知道自己的身后有什么,但是又想防范我们突然攻击他,于是就很快速地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又转头盯着我们。
可是他扭头过来的动作只做了一半,又不可置信地把头扭了过去。
扎罗阿离他身后的通冥法坛已经很近了,从我和胡这边看去,扎罗阿面对着通冥法坛,仰着头,不知道是吃惊又出现一座通冥法坛,还是发现了什么。
没时间耽搁了,如果任由我身后这座通冥法坛里的吞天藤和漠影蛇打起来,那这座通冥法坛肯定会塌。
“扎罗阿,别看了,快过来处理这座法坛里的漠影蛇。”
扎罗阿缓缓转身,然后看着我摇了摇头:
“南宫师,我知道你不想两个宝物打架。不过你别叫我,你把你的宝物藏起来,它们一样不能打。”
扎罗阿一语点醒了我,我连忙把已经在我怀里的吞天藤往衣服里塞:
“别看了,不许出来,不许打架。”
吞天藤老老实实把自己藏起来,但是当我再去看我身后的那个法坛时,我就知道这个办法没用。
法坛里,扎罗阿已经放出了漠影蛇,两个宝物眨眼间就缠斗在一起。
我慌了,再这样下去,很快法坛就会碎裂,然后坍塌。
我再次把吞天藤从怀里拎出来,指着里面已经变的比蟒还粗的另一个它问:
“这个你,怎么回事?”
吞天藤一双绿色的小眼睛极其无辜:
“不是我……我一直在你身……上。”
这时,胡为民突然指着法坛里的我说:
“山桥,你试着喊自己一嗓子,看他什么反应?”
我一时没明白胡为民什么意思:
“喊我做什么?”
胡为民说:
“如果你能喊的自己答应自己,或许就能直接让里面那个吞吞听话。”
我眼睛一亮,胡为民说的有道理啊。
于是我扯着嗓子开始喊:
“南山桥,这边,看我。”
可惜的是,里面那个我根本不理我。
没道理啊,法坛外的我和法坛里的我,中间的距离最多十几步。我这么扯着嗓子喊,他不可能听不见。
这时,胡为民也扯着嗓子喊自己:
“胡为民,你过来啊。”
同样的,法坛里的那个胡为民也不理法坛外的胡为民。
我只喊了一声就不想喊了,胡为民不甘心,接连又喊了十几声才罢休。
“怎么就听不见呢?山桥,要不我们进去吧?”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此时的通冥法坛里,一切正加了速度的进行着。里面的我,胡为民,还有扎罗阿眼看着通冥法坛摇摇欲坠,正相互拉扯着往外跑。
他们跑出来了,他们三个和我们三个刚出来的时候一样,都对眼前白惨惨的世界感到震惊。
然后,我就看见他们身后的那座通冥法坛塌了。
就在这时,扎罗阿那边的通冥法坛里,也跑出来三个人,然后那座法坛也塌了。
直到这时,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除了我们三个能看见后面的那两队三个外,后面的他们好像看不见我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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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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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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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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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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