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自己进去穿衣服吧。”
一进平王府的大门,好家伙,怀平王和仪儿,还有仪儿她娘,还有一大群怀平王的老少家眷们,都整整齐齐地站在院子里。
这些家眷们都是满身的鲜血,他们有的拿着自己的残肢断臂,有的抱着一堆流出体外的肠子。有的捂着身上被扎透的伤口,还有一个满脸刚毅的男子,只有上半身放在地上,面前摆着自己的下半身。
如果说我和胡为民用现在这幅样子去见皇上,我都不觉得尴尬。但是面对着满院子伤残的贵人们,我俩是真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我和胡为民并没有觉得这些贵人们恐怖,我们只觉得自己这幅样子,实在是不宜见人。
胡为民侧着半拉光屁股直往我身后躲:
“啥情况啊?他们不睡觉吗?谁告诉他们咱俩回来了?”
我摇头:
“肯定不是我,我和你一起进的门。”
绣月在旁边看笑话:
“他们是鬼,睡不睡觉都一样。只是刚才霄云姿开门的时候,仪儿正好在院子里玩,是她看见二位哥哥回来,把大家都叫出来了。”
怀平王看我和胡为民衣不遮体,浑身是伤,问我:
“这是遇到什么险事了?怎么前两日出门还好好的,现在却伤成这样?”
我说:
“师父,那日出门本来是要给府中贵人们找疗伤的药,结果被蒋莽派去行宫驱鬼。这些伤,是和恶鬼缠斗时受的。”
这时,仪儿跑过来拉着我的手:
“南叔叔,你给我娘找到药了吗?”
我看着满院子的贵人们,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问仪儿:
“仪儿,你刚才是不是对大家说,南叔叔能给所有人疗伤?”
仪儿笑眯眯的,结果小嘴一张,一句话差点把我惊的翻个大跟头:
“不是刚才说的,是南叔叔答应给我娘疗伤的那天,仪儿就告诉府里的人了。”
仪儿说完,又摇着我的胳膊问我:
“南叔叔是找到药才回来的吧?”
仪儿笑的满脸天真,我庆幸自己已经找到药了,不然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仪儿渴望的眼神。
“找到了,只是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才能开始救人。”
怀平王一直到我说找到药了,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个不急,你二人先去休息,疗伤的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霄云姿已经在浴房里放好了热水,我和胡为民满身都是细碎的伤口,被热水一烫,那叫一个吱哇乱叫。
终于和胡为民躺进了被窝里,本来想着可以踏踏实实地睡一觉。可是平王府里的那些贵人们,一个个在窗外鬼影来鬼影去,都在等我和胡为民赶紧给他们疗伤。
最后,胡为民一把掀开被子:
“不睡了,起来配药,救人。”
我说:
“现在不行,三天后就是清明节了,等那天收了雨水才能配药。”
突然,院子里传来怀平王低沉的声音:
“都散了,不要打扰他们休息。”
窗外,贵人们的鬼影全都不见了,我和胡为民这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胡为民就张罗着买回一大车上好的糯米,又把几口大缸在院子里摆好,只等三天后清明下雨。
胡为民做这些事时认真又仔细,那感觉,好像要疗伤的是他,而不是平王府的贵人们。
我夸胡为民有心,结果他却撇着嘴说:
“我是心疼我那些尸油珍贵,可不能因为别的没准备好,白白浪费了我的宝贝。”
三天后的清明节,老天爷开眼,下了一场好大的雨。胡为民忙着收雨水,霄云姿忙着蒸米,我在旁边打下手。
最后,胡为民拿出自己的宝贝尸油,仔仔细细地给所有的米里拌上,然后一个个地盯着贵人们吃的一粒不剩,这才长舒一口气。
“山桥,他们啥时候才能恢复如初?”
我看着院子里那个断成两截的男子:
“别人只要一晚上就好,只是他,恐怕还要再多吃几碗尸油米。”
胡为民也看着那个男子:
“我问过了,他是怀平王的小儿子,也是府里的小王爷。当初皇上派兵杀进平王府时,要不是他拼命保护,那断成两截的就是王爷本人了。”
我心里一阵不忍,叹了口气说:
“可惜最后都死了。”
胡为民也叹了口气,我以为他和我一样同情小王爷,结果他却说:
“山桥,别看他了,他的伤好不了。”
我“噌”地回头:
“为什么?”
胡为民一脸无奈:
“你刚才说他要多吃几碗尸油米才能好,米还有,可是我没有尸油了。”
我一把揪住胡为民的衣领,几乎让他双脚离地:
“胡为民,尸油我以后可以帮你弄。但是现在,你不准给我藏着掖着,赶紧拿出来救人。”
胡为民挣脱开我的手,掏出装尸油的黑色瓷瓶说:
“真的没了,瓶子我都拿水涮干净了。是你不早说要给他多留几碗尸油米,这会却赖我不救人。”琇書蛧
我有点慌:
“不行,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小王爷治好。”
胡为民说:
“救肯定是要救的,等以后我们有了尸油再救吧。”
我心里一动:
“以后?那你刚才给小王爷吃尸油米了吗?”
胡为民说:
“吃了啊,我把所有的米都分了等份给大家吃了。”
我说:
“那完了,如果小王爷刚才没吃,还可以等以后再说。但是现在吃了,就必须给他一次治好,不然他以后吃再多的尸油米也没用。”
胡为民没想到会是这样: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怎么一次不成后面就没有机会了?”
我说:
“你见过哪家的郎中给人缝伤口只缝一半,留一半以后再缝的?”
胡为民说不过我,只举着没了尸油的瓷瓶问我:
“山桥,有没有什么符能凭空生出东西来?”
我震惊了,胡为民真是敢想也敢说啊。
“胡大哥,点石成金,你还得准备块石头吧?你现在给我一个空瓶子,就想让我凭空生出尸油?你当我是尸体吗?”
胡为民说:
“想什么呢?你以为有尸体就会有尸油?尸油可是……”
我打断胡为民:
“好了好了,我知道尸油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你现在赶紧想别的办法,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能救小王爷。”
胡为民干脆利落地摇头:
“我没有。”
我开始头疼了。
院子里,小王爷正在努力把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对接整齐。他还不知道自己差几碗尸油米才能好,我也不敢过去告诉他实情。
这真是要了命了。
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他有这份希望。
胡为民想不出办法,只是一个劲问我怎么办。
我咬咬牙:
“不行就端碗白米饭,去十字路口招个野鬼收鬼露吧。”
胡为民说:
“你不是说那是造孽吗?”
我说:
“治不好小王爷更造孽。”
胡为民二话不说跑去炊房端了一碗米出来:
“我去。”
我说:
“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我去。”
胡为民说:
“尸油不够是我的事,我去。”
我说:
“强招野鬼损阴德,还是我去吧。”
胡为民说:
“那更得我去了,我是你大哥,怎么能遇事让你上呢?”
我和胡为民正在拉扯,霄云姿突然过来说:
“二位哥哥,云姿倒是有个办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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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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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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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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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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