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耳听着风声逼近,连忙侧身朝一边躲去。
鬼爪僵硬,不像人手那般灵活。我闪身躲过,它径直朝前扑出去十几米远才停下。
鬼爪一击落空,立刻就恼怒起来。扭曲的指头在空中暴涨到一米多长,再次朝我抓来。
我不敢大意,连忙掏出三张震鬼符,用朱砂笔在上面画出一条连线后,就朝着鬼爪扔了过去。
三张震鬼符在空中结成一个圈,红色的朱砂线发出刺眼的红光,瞬间就套住了冲过来的鬼爪。
鬼爪在离我不到一拳头远的距离被锁死了,它在符圈里发疯般左冲右撞,再次露出它白发老鬼的样子。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白发老鬼疯狂尖叫,声音比过年杀的猪还惨。
我笑了。
我是谁?我是驱鬼师啊,让我放鬼出去,就好比让将死之人放弃保命仙丹一样,不可能。
白发老鬼在符圈里拼命撞击,大有要挣脱出来的意思。我慢条斯理地拿着朱砂笔,在三张震鬼符上又画了一圈更小的连线。
白发老鬼被拘在里面动弹不得,对着我就破口大骂:
“臭瞎子,你竟然敢动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发老鬼的鬼味极其恶臭,那种腐土下埋着死老鼠的味道,熏的我连连后退:
“我当然知道。你叫霉鬼,你身上的白毛和头上的白发,是死后没人帮你收尸而长出来的霉菌。”
白发老鬼用同样布满霉菌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我:
“知道还不快放了我?”
我冷笑一声:
“就因为知道,所以才不能放你。像你这种死法凄惨的鬼,怨念都是极其深重的。如果我今天不把你除掉,你日后还是会为非作歹去害人。”
白发老鬼的霉菌眼睁的更大了,似乎不敢相信我说的话:
“你要杀我?”
我点点头,慢条斯理地道:
“为民除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着,我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又拿出一把混合了红朱砂的火硝石递到白发老鬼面前:xiumb.com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这些霉鬼最怕的应该就是火。只要我把这掺了红朱砂的火硝点燃后撒到你的身上,保管你片刻间就能灰飞烟灭。”
白发老鬼害怕了,但它还是瞪着眼呲着牙,努力做出想要震慑住我的凶恶样子:
“你知道万鬼之王的怖婴吗?你敢杀我,它就会灭了你全家。”
终于扯到我想知道的事情上了,一时间我心跳都有点加速。
“听说怖婴缺了一块鬼骨不能幻化人形,是真的吗?”
白发老鬼满脸震惊:
“你怎么知道?”
白发老鬼的这句“你怎么知道”,和我身后另一个声音的“你怎么知道”完全重合。
我循声回头,只见黑暗中,一个更黑的黑影在半空中漂浮着。
那黑影的身上长满了脑袋,每个脑袋上的眼睛都肿的比拳头还大,流着黑血挂在眼眶外。虽然脑袋们早已死去,但是它们的表情都是恐惧加绝望。
黑影自己的眼眶是两个黑洞,里面只有一点萤火似的橘光。那橘光森冷僵硬,与其说是光,倒不如说是两粒剥了皮的黄豆。
我心中一凛:
“怖婴。”
怖婴一愣:
“你认得我?”
我瞪着白惨惨的眼睛看着它:
“你身上的脑袋长的比石榴籽还多,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
怖婴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脑袋:
“你不是瞎子吗?你怎么知道我身上长了脑袋?”
我冷哼一声:
“我确实看不见,但是我有耳朵,我能听见你身上的每个脑袋都在痛苦哀嚎。”
怖婴伸手掰下肚子上的一个脑袋看了起来:
“这些都是死掉的鬼,它们早就被我敲骨吸髓,哪里还能发出声音?”
我说:
“冤鬼之语,皆发于心。除非心静如水,否则是不可能听见的。”
怖婴呵嘶呵嘶着笑了,两边的嘴角几乎勾到后脑勺上去:
“听见又怎么样?你自己都活不过今晚,难道还想替它们报仇?”
我翻出脖子上挂的那块鬼骨:
“还认识这块鬼骨吗?你身上的味道和它一样。既然我能确定你就是怖婴,那我不但要替它们报仇,还要替我的爹我娘报仇。”
怖婴看见鬼骨的一瞬间,瓦盆大的脸就贴到我面前来,它举起自己没有大拇指的右手对我说:
“原来你是那个驱鬼师的儿子,当初你爹咬掉我的手指,已经被我噬骨抽筋弄死了,没想到你也送上门来找死。”
我把那块鬼骨端端正正地挂在胸口:
“如果今天,你我之间必须要有一个死在这里,那肯定是你。”
怖婴急着拿回自己的鬼骨,不等我把话说完就伸手来抢。
根据驱鬼册书的记载,怖婴鬼骨不全,就不能幻化成人形,也不能附身于人。这样就等于它万鬼之王的实力被削掉一大半,所以我早就知道它会动手来抢。
而我之所以把鬼骨拿出来给它看,就是等它来抢。
因为我已经在鬼骨上,用自己的舌苔血画了一道五雷符。除了我自己外,任何东西碰到它都会被符里的惊雷劈到。
果然,怖婴的鬼爪刚碰到五雷符,一道惊雷就把它的鬼爪劈的冒起了黑烟。
怖婴一声惨叫,甩着鬼爪就向后飘去。
我趁机用火折子点燃火硝石,一扬手就全都朝它撒了过去。
火硝石和红朱砂在空中燃成一片火海,但是怖婴并不惧怕这东西,挥手就打散了它们。
一些火硝石落到白发老鬼的身上,它立马鬼哭狼嚎着惨叫起来。
我知道火硝石只对白发老鬼有用,对怖婴这种万鬼之王是没用的。因为驱鬼册书上记载,要对付怖婴这种已经食过万鬼的恶鬼,只能以身饲鬼,然后才有可能伤它。
以身饲鬼,说白了就是把自己当食物让怖婴吃下去。等到了它的肚子里,再用朱砂蘸了舌苔血在里面画一个八刃破鬼符,将它的鬼身从里到外切割成碎片。
所以,当怖婴喷出一口黑沉沉的尸气袭击我时,我假装来不及防备就晕倒在地。
怖婴呵嘶呵嘶地笑着,声音粗哑的像风箱里塞满了柴草:
“不自量力的东西,吸了我的鬼气,就等着筋骨消融,做我的腹中餐吧。”
怖婴咧开大嘴开始吞我的脑袋,可能是怕碰到五雷符再被劈,又吐出我的脑袋开始吞我的双脚。
白发老鬼一看怖婴对我动手了,在旁边声嘶力竭地吼着:
“嚼他,就嚼他的脑袋,让他现在就去死。”
怖婴呸地一声朝它吐出一口恶臭的口水:
“嚼个屁,没看见我的指骨上画着五雷符吗?”
白发老鬼一愣:
“可是你不嚼他,怎么让他做你的腹中餐?”
怖婴阴侧侧地笑了:
“我吞他一半的身子也能要他的命,但是我要留着他的脑袋和手替我解开五雷符,否则我这辈子也别想拿回我的指骨。”
怖婴的话让我心里一惊。
想不到这家伙也见多识广,竟然知道这五雷符除了我谁也解不开。
但是,它不吞我,我又怎么把八刃破鬼符画进它的肚子里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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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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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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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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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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