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就在此刻,她腰间的长臂突然一松,她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桎梏,踉跄了一步,又是猛地稳住了脚步。
宋熹之疑惑的抬头,望向了始作俑者的方向:“贺景砚?你怎么突然没力气了?”
贺景砚先是被宋熹之说的后头一哽,随后又是正了正神色:“男女授受不亲,方才在人前,我不想让你娘家人担心,于是便对夫人僭越了些。”
“如今弟妹离去,身边也没了外人,自然不需要再勉强你了。”
宋熹之嘴角抽了抽,听着这段熟悉的说辞,倒是没想到贺景砚还是这样小心眼的男人!
拿她昨天的话来堵她!恐怕还是对她昨天“用过就丢”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宋熹之想到这里,又往前走了两步,十分自然的就牵上了贺景砚垂在身侧的手。
手指修长,指尖圆润,手掌又带着温度,跟汤婆子一样。
宋熹之仰着头朝着他笑:“都牵手了,还不亲吗?”
贺景砚看着女子脸上灿烂的笑容,微微恍神,自以为领会了她的意思,随即才反握住了宋熹之的手,十指相扣。
两人跨过门槛,便往屋内走去。
宋熹之的脚步有些着急,她不知道身边这个男人,为什么没有回答,反倒是急匆匆的往屋里走去,还走的这样快。
她想到了什么,又是气喘吁吁的抬头询问:“我想去封禅大典,那你要不要去?”
听着女子声音里带着几分喘息,贺景砚才缓缓放慢了脚步,他感受着宋熹之有些迷茫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不去。”
宋熹之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不去?既然贺云策和宋若安都知道你已经醒了,那这件事情就瞒不住了。”
贺景砚点了点头,好看的眸子里藏着几分无奈,他只是说:“我还要在侯府养病。”
宋熹之听见这话,将眸子从他的脸上又挪向了他宽厚的胸膛。
是了,贺景砚太过健朗,又是这么生龙活虎的模样,让她已经全然忘记了他锁骨处还带着伤呢。
其实额头处也还有青紫,只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东西,昨夜的青紫,今日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两人进了屋子,又是到了软榻边,宋熹之才松了贺景砚的手,又是一脸好奇的望着他:“我去封禅大典的事情,我爹和我小舅舅都会阻拦,你果真能办妥?”
两人隔着一张小方桌,贺景砚斜着眼眸望她:“你怕我不行啊?”
宋熹之感受着男人的视线,偷笑着摇了摇头。
她可不敢这样说。
谁知贺景砚瞧着她没说话,还是有些不满意,竟径自站起身,又朝着宋熹之的方向走来。
宋熹之瞪圆了眼睛,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谁知贺景砚朝着她伸出了手掌,宽大的手掌间,竟多了一根白玉簪。
“一千五百两红包,是贺云策的赔礼,而这支玉簪,是我的赔礼。”
宋熹之十分意外的抬头,看着男人又将手掌往前伸了伸,十分耐心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只觉得这么一瞬间,她的心化了。
她从未收到过这样的礼物。
宋熹之抬起手,将玉簪握在手里,簪子温润,沾染了男人的温度,并不让人觉得冰冷。
她紧紧将玉簪握在手里,张了张嘴,最后只是笑着问道:“原来你今日出去是去干这件事情了。”
贺景砚看着宋熹之紧张的反应,笑了笑:“除了干这件事情,还有去追债啊。”
“贺云策说那一千五百两银子,很快就可以凑出来给你了,看他的模样,似乎轻松了不少。”
宋熹之听见这话,歪了歪脑袋,只觉得有些奇怪。
一夜之间,就有钱了?
要知道,这一千五百两银子,可是排在官府和印子钱的后面……
贺云策不可能不知道印子钱意味着什么,而且宋府现在也没钱了,安定侯此刻也还不知道这件事情。xǐυmь.℃òm
否则侯府此刻就不会这么安静了。
那么他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呢?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
光启帝登基以后的十余年,政通人和、八方来朝,天下稳定,而封禅大典便是由此而办。
而吐蕃使臣近日陆陆续续的抵达了京城,司天台最后将开启封禅大典的日子定在了冬至当日。
因为冬至是阳气回升的重要节气,象征着新的生机与吉祥。
于是在冬至前的半个月,礼部的官员便将各府的请帖亲自送来。
安定侯府这边,是宋俊材和苏明礼亲自来送的。
宋俊材将手中握着的请帖递到了宋熹之的手上,表情十分窝囊:“你倒是出息了,还能得到司天台亲口的安排。”
就连苏明礼的表情也含着几分无奈:“之之,你的本事确实是厉害。”
宋熹之懒得理会宋俊材,却朝着苏明礼狡黠一笑:“小舅舅是要认输了吧?”
苏明礼摇了摇头:“不认输还能怎么办?”
他的话音刚落,听闻门口动静的宋若安,也火急火燎的跑出了侯府。
她看着宋熹之手上烫金的红色请帖,表情也很急切:“爹爹,那我的请柬呢?”
宋俊材叹了一口气:“你哪来的请柬?你是要跟我一起去!”
宋若安听见这话,又回想起了贺景砚的绝世容颜,心底更是不平了。
她含恨的跺了跺脚:“不就是靠男人嘛,有什么了不起!”
宋熹之才没听见宋若安的酸话,此刻她已经一溜烟的跑回洗墨轩,想要好好感谢贺景砚一番。
她将烫金的帖子放到贺景砚的面前,又是十分好奇问:“没想到是司天台的人亲自出面,才让我拿到了这份请柬。”
“夫君,你不是在西戎边疆吗?怎么会认识司天台的人?”
贺景砚听见这话,微微垂了垂眸,只是他神情没变,不着痕迹的开口:“吴嬷嬷正在收拾你的行李,你去瞧瞧有什么没有带上的。”
宋熹之听见这话,才想起了一件事情:“哦,对了,我虽要离家数日,却也为你准备好了每日的药,你要定时按量服用,身体就很快可以好了。”
她说着,又是紧张的握住了贺景砚的手:“等你的身子好了,你是要回边疆,还是要留在京城上朝?”
“会留在京城,不过不会上朝。”
贺景砚的话让宋熹之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贺景砚从前说了,他苏醒的事情不必太多人知晓,免得传到了边疆去,西戎又要有异动。
可他在西戎受埋伏,又是在太子的手下,那这件事情,是否会与从前废皇后的韩氏案有关呢?
宋熹之张了张嘴,想要问开口询问,却又听见贺景砚低醇的声音。
他认真的望着她:“那支玉簪带了没有?”
一听这话,宋熹之忍不住莞尔一笑,她指了指自己鼓鼓囊囊的胸口:“全部家当都在这里了,舍不得戴。”
她说完这话,又是牵了贺景砚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探去。
贺景砚猝不及防的感受着宋熹之突然的动作,整个人瞳孔都是一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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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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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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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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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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