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夜幕已然深沉如墨,悄然将大地尽数笼罩。
但见那街头巷陌之中,家家户户的朱门之上,皆对称悬挂着两个贴着“囍”字的红灯笼。
那昏黄黯淡的烛光于夜色的怀抱中轻轻摇曳、明灭闪烁,仿若被这即将降临的婚事所感染,悠悠晕染出几缕浓浓的喜庆之意,弥漫于清冷的空气之中。
街边的孩童们身着崭新鲜亮的衣裳,手中紧握着各式各样、精巧别致的糖人儿,嬉笑玩闹着你追我赶、穿梭奔跑而过。
时而还会停歇下脚步,仰起那充满稚气的脸庞,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些灯笼,眼眸之中闪烁着新奇与兴奋的光芒,熠熠生辉。
“未曾料到这几日竟是如此喜庆之象,接连竟有好几户人家皆在操办喜事。”
探春柔声细语地说道,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然那双眼眸之中,却隐隐约约地流露出些许羡慕之色,稍纵即逝。
贾环舒展着身子,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面上带着笑意,朗朗言道:
“这般热闹非凡的景象,倒是愈发映衬得我明日的婚事更具气氛了。
这筹备许久的十里红妆,可算是没有白费心力,待明日,定要让众人好好瞧瞧我贾环成家立业的风光场面!”
探春侧目瞥了他一眼,嘴角轻扬,打趣道:“听闻当年府里以十里红妆送敏姑姑出嫁,那场面轰动一时。
如今你又以十里红妆迎娶林姐姐,这在咱们神京城中,想必也会成为一段佳话,被人津津乐道。”
贾环听闻此言,顿时咧开嘴笑得愈发开怀,伸出手亲昵地搂住探春的肩膀,安抚道:
“三丫头,你也莫要眼馋,且耐心等着。
等你出阁那日,我便是倾尽家财、砸锅卖铁,也要给你置办个二十里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探春一听,顿时双颊泛起红晕,仿若天边的云霞,羞恼地伸出手来,轻轻捶了贾环一下,啐道:
“呸,谁要你铺二十里!瞧你这没大没小的样子,我岂能指望你这促狭鬼?”
话虽如此,可那眼眸之中却满是笑意盈盈,心中却暗自思量着:
等过了明日,这喊了多年的林姐姐,也该是“新仇旧账”一起清算的时候了,念及此处,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不多时,宁国府的正门之前,贾环与探春相互道别后,便先行下了马车。
探春离去未久,抱琴所乘的马车便缓缓而至,贾环赶忙整了整衣衫,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
抱琴抬眼望着宁国府的大门,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仿若隔世之感涌上心头,轻声喃喃道:
“三爷,多年未曾踏出那宫墙半步,如今再见这府门,竟像是做了一场漫长而虚幻的大梦一般。”
想她当年,不过十五岁的豆蔻年华,便跟随元春踏入那深宫内院,岁月如梭,一晃十四载春秋已然悄然而逝。
曾经那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少女,如今已变成了眼角眉梢皆隐匿着故事的沉稳女子。
在那宫墙的禁锢之内,她亲眼目睹了太多的波谲云诡、明争暗斗之象,虽侥幸未深陷其中的漩涡,却也深切地知晓人心的险恶难测。
如今,得以重新踏出那高耸的宫门,再次望见这宁国府的朱红大门,往昔的种种回忆如潮水般纷至沓来,一时间,心中自是感慨万千,五味杂陈。
宁荣二府,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
当年元春进宫,便是怀揣着为这两座渐显迟暮之态的府邸寻得一丝转机的期望。
抱琴跟在元春身侧,见证了贾府于宫中的起起落落、浮浮沉沉,亦知晓贾环近年来的种种作为,已然渐渐为贾府撑起了新的希望之光,成为了贾府的中流砥柱之一。
贾环亦在悄然打量着抱琴,忆起原著之中,对这个丫头的着墨确是不多,然细细想来,能被精心挑选进宫伺候的女子,无论其外貌还是心性,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只见抱琴身姿婀娜多姿,体态轻盈,虽面容之上略显憔悴之色,却难以遮掩那股子从宫廷之中带出的沉稳大气之态,举手投足间皆透着一种别样的韵味。
抱琴敏锐地察觉到贾环的目光在自己的某处停留的时间略微有些长,心下微微一愣,随即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淡淡的轻笑,倒也并未在意,只觉这般情景有些奇妙之感。
毕竟在那宫中,不是太监便是宫女,唯一的正常男子便只有高高在上的皇帝,且也不是她所能轻易接触到的。
她如今年岁已然不小,却尚未婚嫁,原以为此生便要在那宫墙之内消磨殆尽所有的芳华岁月,没承想竟还能有出宫的一日,更遑论与这贾府的三爷有了这般交集。
念及此处,抱琴不由自主地又多看了贾环几眼。
遥想当年在荣国府时,她自然也是见过贾环的,只是那时的贾环尚还年幼,想必大抵是认不得她的。
而她对贾环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贾环一周岁抓周之时,那小小的人儿双眼放光,行动干脆利索、目标明确地径直往最边上的一锭金子抓去,任凭赵姨娘在旁如何哄骗,皆是紧紧攥着不肯撒手。
最后还是赵姨娘知晓他怕痒,将他按在腿上,挠得他咯咯直笑,这才使得他松开了那锭金子。
那时的贾环,不过是个懵懂无知的孩童,眼中所能看到的,唯有那黄澄澄、亮闪闪的金子罢了。
谁能料到,岁月流转,如今的他竟有了这般作为,已然成为贾府的顶梁柱之一,且即将迎娶那林家姑娘,成就一段姻缘佳话。琇書網
抱琴心下暗自思忖,不禁微微摇了摇头,嘴角却始终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那笑意之中,似有对往昔岁月的感慨,亦有对贾环成长的惊叹。
贾环偷看别人被察觉,心下有些许尴尬,干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缓缓收回目光,拱手作揖,恭敬说道:
“明儿就有劳抱琴姐姐多多帮衬了。府里若有什么事宜不太清楚的,尽管去问平儿、彩霞二人便是。
若是底下有那不服管教的刁奴,姐姐也无需顾忌,尽管告知于我,我自会妥善处置。
姐姐在宫中多年,历经无数大事小情,见过诸多世面,行事稳妥得当,往后这府里的诸多事务,还望姐姐能够多多费心操劳。”
贾环言辞恳切诚挚,眼眸之中透着几分真诚与期待之色,熠熠生辉。
抱琴微微欠身行礼,轻声笑道:“我不过是从宫里重新回到府上做奴才罢了,哪里当得起爷这声姐姐。”
贾环素日里就喜欢和这种拎得清的人打交道,当下笑容愈发热切了几分,亲热地拉着抱琴进了正堂,让她与平儿等人相互介绍认识了一番,又唤来彩霞,带着抱琴去看了事先就精心准备好的院子。
一番忙碌折腾下来,已然到了深夜时分。
贾环只觉疲惫之意涌上心头,便有些慵懒地朝着晴雯处走去,欲在那里歇息安睡,以养精蓄锐,迎接明日的大婚之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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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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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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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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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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