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借那酒兴,目光肆意在邢岫烟身上逡巡。
阔别两载,邢岫烟宛如春日新绽之花,愈显娇艳动人。
她身姿袅袅,行步间若弱柳随风轻摇,淡雅罗裳更映出如兰气质。
眉眼含情,蕴温婉与聪慧于其中,浅笑轻绽之际,恰似春阳下幽泉,澄澈且勾人心魄。
邢岫烟被他瞧得双颊绯红,忙借口起身,莲步轻移至茶案边,为贾环斟茶,欲借此掩去面上羞怯。
贾环却浑然未觉,只一味盯着她背影,眼神痴醉。
迎春见状,纤手轻抬,玉指在贾环额头轻轻一弹,嗔怪道:
“环弟,休得这般无礼,岫烟妹子脸皮薄,禁不得你这般打量。”
贾环方如梦初醒,挠头嘿嘿一笑,酒意朦胧间说道:
“二姐姐,我许久未睹岫烟姐姐芳容,见她出落得如此标致,心中欢喜难抑罢了。”
邢岫烟端茶而来,声若蚊蚋:“环哥儿,且用茶润润喉。”
贾环接过茶盏,目光仍在她身上缠绵不去,口中关切道:“岫烟姐姐,这两年在府中可还顺遂?
若有人敢欺你,只管告知我,我必不饶。”
邢岫烟垂首,轻声应道:“多谢环哥儿挂怀,我于府中一切安好,二姐姐待我极好。”
此时贾环酒劲上头,话匣大开,拉着邢岫烟絮絮而谈,东拉西扯,直把邢岫烟逗得咯咯娇笑。
迎春瞧着两人愈靠愈近,恐贾环酒后失言失态,酿出不妥之事,忙对邢岫烟柔声道:“岫烟妹子,你且回屋歇着吧。”
贾环目送邢岫烟离去,怅然轻叹,迎春见状,又在他额头轻弹一下,微蹙蛾眉,薄嗔道:
“你瞧瞧,成何体统?岫烟妹子是好人家女儿,你莫要因酒意乱了分寸,徒惹人笑话。”
然其眼中并无恼意,唯含对幼弟的几分无奈与宠溺。
贾环揉着额头,嘟囔道:“二姐姐,我不过与岫烟姐姐多说几句知心话,哪有那般严重。”
言罢,身子往榻上一歪,似有困意。
迎春轻摇螓首,取过榻边锦被,为他轻轻盖上,叹道:“你且靠过来,我为你揉揉,醒醒酒。”
贾环依言,枕于她腿上。
迎春纤细葱指在他太阳穴处缓缓揉动,贾环顿觉舒坦,酒意亦散了几分。
迎春轻抚他面庞,含笑道:“这两年在外征战,肤色黑了不少,往昔那般白净模样已不见。
现今这颜色,倒似添了几分风霜磨砺后的坚毅。”
贾环眯眼笑道:“二姐姐,那些苦头算不得什么,全当砥砺自身。
如今我亦能为姐姐们遮风挡雨了。”
迎春微微颔,目露欣慰:“环弟有此壮志,自是极好。
只是日后行事,尚需沉稳,莫要莽撞。”
贾环应道:“姐姐所言极是,我自会留意。只是府中事务繁杂,我常忧姐姐们受委屈。”
迎春轻喟一声:“府中日子,向多风雨,然有你这片心意,姐姐们心中亦暖。
便如岫烟妹子,在府中有我照应,但若真遇难处,有你在,亦多一份依靠。
只是你方才对岫烟妹子那般热切,切不可再有,男女有别,若传出去,于她名声有损。”
贾环忙道:“我记下了,姐姐放心。我只是见她温婉可亲,一时忘情。”
迎春轻拍他肩头,语重心长:“你呀,总是这般孩子气。
待日后成家,可不能再如此肆意随性,需多为家中妻儿考量,万不可再这般冒失莽撞,失了规矩。”
迎春边说,指仍在贾环太阳穴处轻轻揉动。
贾环听得心中暖意融融,他深知二姐姐平日寡言,唯与他独处时,方这般推心置腹。琇書網
贾环睁眼,望向迎春:“二姐姐,待乡试放榜时,我定寻个才俊举人做姐夫,让姐姐后半辈子有所依傍,不再受府中闲气。”
迎春闻之,轻摇臻首,低声道:“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若老祖宗或大老爷有命,我自不敢违拗。
然于你面前,我且实言相告。
我并非急于出阁,府中虽有诸多烦恼,却是我自幼生长之地,熟悉非常。
且我生性愚钝,唯盼能多留府中些时日,守着自己一方小天地,安然度日。
若真嫁为人妇,去往全然陌生之处,我心中实有惧意。”
贾环心下了然,暗忖这二姐姐竟是个惧生之人,与那活泼外向的湘云恰成鲜明对比。
他翻身趴于迎春腿上,笑道:“二姐姐既不愿嫁,我自不会勉强。
咱家亦无需靠嫁女联姻以谋家族之利,我养姐姐一辈子亦无不可。
只恐姐姐日后成老姑娘时,莫要怨我未为你寻得好人家。”
迎春轻拍他背,浅笑道:“环弟,休要胡言。我怎会怨你?
再者,我虽长你几岁,却也称不上老姑娘。
宝姐姐尚比我长一岁,亦未出阁。”
迎春这“宝姐姐不急我亦不急”之态,令贾环忍俊不禁:
“宝姐姐是被薛大傻子拖累,致难寻良配。
你与她比作甚?
况如今薛大傻在我帐下,已封正五品云骑尉,想必不日便有好人家上门求亲。
此例不算,你若能再道出一位长于你且待字闺中的女子,我便服你。”
迎春眨动星眸,得意一笑,拍贾环背的力道稍增,道:“我自能道出一位,还是位官家小姐。”
贾环满脸疑色,府中姑娘,探春、湘云、黛玉皆十九岁,宝玉二十岁,迎春二十一岁,宝钗二十二岁。
在当下,寻常百姓家女子多在十三四岁成婚,官宦人家略晚,亦不过十五六岁。
贾府这群姑娘已属晚婚,若比宝钗年长者,恐真成“昨日黄花”。
“二姐姐莫要随意编个名儿哄我,我虽醉却未傻。”
迎春嗔怪地瞥他一眼,道:“我何时骗过你?此户人家你亦该听闻过。
这女子名傅秋芳,算来今年二十有三。
是个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她兄长乃二老爷门生。
你出征期间,傅秋芳曾随她嫂子来拜见过老祖宗数次。”
迎春边言,边轻晃玉腿,贾环趴于其上,静静聆听。
“她生得有几分姿色,又聪明过人。
才情亦颇为出众,诗词歌赋皆通,出口成章,令人称奇。
只可惜,她兄长一心想为她择一门绝佳亲事,高不成低不就,这岁月便悄然流逝了。
我见她处此境中,仍温婉平和,毫无怨怼之色,足见其心性纯善、修养极佳。
闻老祖宗之意,傅家似相中宝玉,欲结秦晋之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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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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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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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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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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