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还有点昨天买了没烧的茄子,她琢磨着随便焖焖算了,简单吃一口。
她知道沈夕岚今儿一天估计都没怎么正经吃饭,但也猜着她现在肯定没什么胃口。
沈岁檀一手拿着锅铲,在油锅里煸着葱蒜,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挠了挠头,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葱蒜煸炒后发出的香味弥漫开来,飘得满屋都是,把她也给勾饿了,肚子咕噜咕噜直响。
但沈岁檀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直到蒜片微微发黑,她才猛地回过神来,赶紧把洗好的茄子块倒进锅里。
但这时候锅边已经有点儿糊了,估计这茄子做好也难免会有些焦味。
果然,人一有心事,连平时最拿手的做菜手艺都不行了。
她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或许是因为自己对沈夕岚来说并非长辈。虽然在沈岁檀面前一直充当的是一个‘引导者’的身份,却总还是欠点火候,真教育起对方来总是畏手畏脚的。
这就是家里没有长辈主持大局的悲哀。
即使沈岁檀已经尽量拿出威严来了,可总觉得演不好这个长辈的角色;即使沈夕岚已经很懂事了,却好像还是缺了些什么。
一些心灵上的创伤,往往比身体上的伤痕更难愈合,甚至需要一辈子的时间去慢慢抚平。
雨势渐渐变大,敲击着窗户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
沈岁檀蒸好了馒头,焖好了茄子,又简单地烧了点汤,把东西都端出来,摆放在桌上,才走过去敲了敲沈夕岚紧闭的房门。
“小喜,吃的热好了,你简单吃点再继续休息好不好?”
房间里过了会儿才传来回应,“姐,你先吃吧,吃好了东西放在桌上,我等饿了再出来吃。”
“等你饿了,饭菜都凉了。”wWW.ΧìǔΜЬ.CǒΜ
“可我现在真吃不下。”
沈岁檀靠着门站着,又问:“白天在派出所吃东西没?”
“吃了一盒盒饭,警察给的。”
沈岁檀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也没再劝,转身回到餐桌边坐下,就着汤啃掉了一个馒头。
饭后,她把菜和馒头都收进蒸锅里,又走回沈夕岚房门口说:“饭菜我放蒸锅里了,饿了你就出来吃,还有,别一直把汪汪关在里头,她得上厕所。”
沈夕岚声音低低地回应,“好。”
正当沈岁檀转身离开,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她从餐桌上拿起来看了一眼屏幕,是霍承景打来了。
“喂?”她边接通,边又看了眼沈夕岚的房门,拿着手机回了自己房间。
“对不起。”霍承景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声音低沉,带着一股沉重。
沈岁檀觉得不解,问:“怎么了?”
霍承景自责地说:“霍承安今天干的事儿,我听说了。”
“哦,原来是这个。”沈岁檀倒是很冷静,她把自己屋门关上,走到床上一屁股坐下,“我正纠结怎么跟你说这事儿呢,这状,我肯定是要告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头。”
“对不起。”霍承景再次道歉,语气中充满了诚意。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快?不会还在我身边安插眼线了吧?上回那坍塌事故都过去多久了,该抓的人都抓了,我也没什么危险。”沈岁檀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要是还在我身边安排人盯着,我可就不高兴了。”
霍承景忙说:“当然不是,是霍承安的司机跟我说的,他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觉得有必要告诉我。霍承安一直以为这司机是他母亲的人,实际上他一直都听我安排。”
“原来如此,碟中谍啊。”沈岁檀躺下,懒洋洋地叹了口气,把旁边被子一角拉到自己肚子上盖着,“那这事儿,你怎么看?”
“是没管教好他。”能听出来,霍承景是真的觉得自己对不住沈岁檀,以及担心这事儿会影响自己和沈岁檀之间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的关系。
但沈岁檀一听他提‘没管教好他’,突然觉得自己跟他有点儿同病相怜。
她这不也正为妹妹的教育问题头疼。
“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管他呀?”沈岁檀把一只手臂垫在脑后,淡淡地问。
霍承景说:“我刚刚已经通知人把他所有的卡都停了,至于别的事情,等我回来再处理。我想,他有手有脚,我打算以后让他自己出去找工作,别在我这边干了。”
沈岁檀听了咯咯咯地笑起来,“他被炒鱿鱼啦?实习满一个月没?”
“差不多吧。”霍承景听到了她的笑声,心情也放松了不少,问,“你不生气啊?”
“生气呀!在派出所跟他吵架的时候,我都快气死了,脑袋嗡嗡的。有一种和他说话,怎么都说不到一块儿去的无力感,感觉跟他完全没法沟通。”
“他常年生病,和这个社会已经脱节了。”
“怪不得呢。”沈岁檀恍然大悟,“我知道那股别扭感从何而来了,我感觉他好像活在一个为‘我有钱,是个富二代’而洋洋得意的旧时代。”
霍承景说,“对。”又说,“我以为我打给你,你不会接呢。”
“为什么不接?”
霍承景小声说:“因为生气。”
“我就算生气也是生他的气,跟你有什么关系?”沈岁檀笑着说,“我可不是个明君,不会随便搞连坐的。”
“明君。”霍承景也终于笑了起来,“确实是位明君。对了,小喜怎么样?”
谈到沈夕岚,沈岁檀又笑不出来了,“心情很糟糕,打击很大。霍承安告诉她,那车维修费得百来万,把她给吓得不轻。”
“我真的很抱歉,他这回实在太荒唐了。”
沈岁檀无奈地说:“你数过,这通电话你道了多少次歉了没有?”
“我太害怕了,知道这事儿后,给你打电话时我手都在抖。”
沈岁檀说:“嗯,好吧,我理解你特别害怕失去我,这样不太好,但没关系,慢慢来吧……呃……小喜,啧,怎么说呢?她其实也是因为有些心病,今天才会这么冲动。如果是平时,她不会失去理智到去砸车。她太执着于这段友情了。特别是在我提醒她明潇这个朋友不值得深交后,她更想孤注一掷地去证明明潇不会背叛她。但她没有意识到,两个人的关系,不是一个人努力就有用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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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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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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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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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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