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明军营地,李景隆与人举杯共饮。
山脚下,却是另一番景象。
炮火撕裂的城墙,在夜色中闪烁着异样光芒,巨焰在城内肆虐。
秋吉家的士兵们,在又一次凯旋后,忙于搜集所有能搬走的财物。
无尽的宝藏,在城门处移交给了早已驾马车等候的明军。
马车上满载胜利果实,同时细心地安置了无法再战的伤员,最终在秋吉家士兵感激与渴望返回城中尽情庆祝的告别声中,缓缓启程。
明军身影渐行渐远,却未曾真正远离。
经过反复查探,秋吉家士兵惊奇地发现,那些明军军官,始终坚守在战场的最前沿。
他们警惕着北朝新木家可能发起的反击。
这样慷慨又细腻,几乎无所不至的明军,即便每次都未直接参与攻城,也未让秋吉家的士兵心生怨言。
因为,明军从未索取任何战利品。
……
“忒!这群没用的家伙,就搜刮了这么点物资。”
月色朦胧中,满载秋吉家战利品的明军车队里,传来不满抱怨。
车队停在了一个隐蔽地点。
几个手持利刃的明军士卒攀上了载有受伤秋吉士兵的马车。
林间鸟儿惊飞,伴随着嘈杂,马车内传出几声低沉的撞击。
接着,几个黑影被抛下马车,落入了旁边深渊。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秘密或将永远埋藏。
“下回手脚麻利点。”
领头者向着执行任务的人大声吩咐。
没有人应答。
队伍前端的旗手环顾四周,下达命令:“将物资运进京都,通知秋吉家士兵们那边的情况。”
夜幕之下,万籁俱寂,唯有几声冷笑划破静谧。
……
在那刚被攻破的城垣之内,一种另类的狂欢悄然上演。
城里所有年满十五的男子,皆被杀死。
街头巷尾,家家户户,处处可见倒卧身躯,鲜血与尘土混杂,汇成一股汹涌血潮。
哭号声不绝于耳。
妇孺的哀泣,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白日里,在烽火硝烟中苦战,于城墙上下经历生死较量的秋吉家族士兵们,将满腔的负面情绪发泄于此城。
生命在这里不断消逝。
一幕幕人间悲剧轮番上演。
这些被战争打开了欲望的秋吉士兵,愈发期盼下一场战役的来临。
直至北朝新木氏的所有堡垒,皆插上他们的旗帜。
……
应天府九曲青溪一带,已经成为了一片闲人勿近的禁地。
太孙侧妃那揪心的痛呼,自昨夜绵延至今日正午。
太医院医者几乎倾巢而出,然而那皇家血脉似不愿离出生,来到人世。
太孙府陷入了一片混乱。
人们如无头苍蝇般四处奔走,却又仿佛漫无目的。
温旗望着庭院中静坐的太孙,又观天色,环视周遭纷乱,轻声道:“太孙,您还是先去休息吧。亲燕世子已晨起出城寻找老院使跟院使,相信不久便会归来。”
朱允熥只是静静地坐在椅中,眼神平和却布满血丝,凝视着那频繁开启的房门,沉默不语。
温旗心中愈发焦虑。
一时间手足无措,望向四周混乱,心头怒火中烧。
“都停下手中的活儿,无关人等速速离开,再有妨碍者,严惩不贷。”
总管一声指令,终于让这场混乱得到遏制。
人群缓缓散去。
温旗扫向愁眉苦脸的太医,眼里闪过一丝鄙视跟不忿,最终还是移到朱允熥身旁。
“太孙,宫里头捎话过来了。”
温旗说到这里,稍微顿了顿。
朱允熥这才好像从沉思中被拽回来,慢慢扭动着略显僵硬的脖子,“谁?”
温旗回答:“几位娘娘说……”
“住口。”
朱允熥低吼,眼神如冰地盯着温旗:“这话吞回去,永远不要再说。”
温旗吓得一哆嗦,连忙捂住了嘴巴。
宫里传来的消息让朱允熥心里又涌起一股莫名烦躁。
他总算从椅子里站起来,可长时间的静坐让他脚下发软,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
还好温旗在旁边,连忙扶住了朱允熥。
朱允熥喘着粗气:“扶我去走走,顺便让人送碗糖水来。”
温旗依言行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朱允熥走向门外。
“本来皇上想亲自过来的,太子去了乾清宫,这才让皇上安了心。太子爷说,太孙府这会儿肯定已经够乱的了,皇上再来,只怕是要乱上加乱了。”
朱允熥停下脚步,眼皮微微跳了两下。
温旗连忙解释:“是大总管告诉小的……”
朱允熥脸上的紧张明显缓解了许多,心里也不自觉松了口气。
眼下身边的事越来越复杂,很多事已经不由自己掌控。
谁也不敢保证,身边的人什么时候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温旗此时也醒悟过来,偷偷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珠。
“太孙,糖水来了。”
糖水刚递到朱允熥手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太孙妃快生了。”
“来人呀。”
温旗一手接过朱允熥手中糖水碗,一手搀住了他的胳膊。
谁也没料到,太孙妃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分娩。
好在,太孙妃那里一直有经验丰富的御医严阵以待。
正当两边都处在紧要关头时,朱高炽跟朱尚炳匆匆归来。
他们几乎是把太医院的两任院使,半扛半扶地迎进了太孙府。
老院使应景辉轻轻拍打朱高炽的头,以示心中不满。
朱高炽满脸赔笑,生怕这位老御医手下留情。
应景辉带着娄宏博向朱允炆行了礼。
老者精神矍铄,眼神更深邃了。
了解完太孙府当前状况,应景辉立刻说:“太孙,老臣去侧妃那儿,那儿情况更紧急。让院使照顾太孙妃,前几次诊脉,太孙妃脉象平和,气血顺畅,胎儿稳定。”
“今日分娩并无大碍,想是被府上紧张氛围所影响,太孙无须挂心。”
老院使即使隐居山林,依旧细致入微地解释为何选择不去太孙妃处。琇書網
朱允熥顺水推舟:“有您老在此坐镇,本宫的心就定了大半。”
说罢,朱允熥望向温旗,示意他扶老院使去太孙侧妃那边。
转过身,朱允熥走向娄宏博。
娄宏博作为现任太医院院使,正欲行礼。
朱允熥连忙拦住:“医者至上,今日不讲君臣。还请院使费心,产后事宜复杂,望您多加照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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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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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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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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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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