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孔家其余分支的族人已有人按捺不住,高声疾呼。
“太孙,孔讷父子无德无能,岂能承继衍圣公之名。”
孔府前院。
一名孔氏族人猛然站出,当众指责孔讷与孔公鉴。
“太孙。”
一名已换上丧服的中年汉子,满脸哀伤地望着朱允熥,声嘶力竭地呼唤,手指孔讷父子,愤怒挥舞。
此刻,朱允熥端坐堂上,眼神淡淡掠过人群。
从年龄判断,此人应该是今日孔府逝去的那位三太爷之子。
他身旁,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妇在几位年轻妇人的扶持下,默默垂泪。
汉子悲痛交加,厉声控诉:“太孙,孔讷身为衍圣公,不思报国,不行教化,不尽兴学之责,反在孔府乃至兖州之地横征暴敛,欺凌乡邻,与官府狼狈为奸。”
“如此行径,何以为衍圣公,何以为大明之臣。孔讷父子在家族内部,以大房之威欺压弱小,骨肉相残,无人敢言。孔家老少,均在其淫威之下苟活。”
“其幼子不思上进,日日为非作歹,霸占良家女子,事败后,孔讷竟以公爵之权庇护。无辜女子,血染衣襟,含恨而终,死不瞑目。”
“孔公鉴作为长子,屡有僭越之举,衣着华丽,口无遮拦,甚至诽谤天子。其胆大包天,无视王法。学生恳求太孙明察秋毫,严惩不贷,勿让孔讷父子这般伪善狠毒之人窃据高位,贻害千秋。”
汉子言辞激昂,字字锥心,声声句句直打孔讷父子的脸。
孔公鉴心里直打鼓,他最担心的那幕终究是上演了。
要是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就让他们自行了断来得痛快。
但眼下,这些都顾不上了。
他往前蹭了两步,整个人趴在地上,抬头望向一旁孔讷。
孔讷虽还不明白皇太孙到达后,孔府究竟掀起了什么风浪,可瞧这光景,能让小辈们口出狂言,必是捅了天大的娄子。
终归是来了。
千年流传,圣人家族,世代相传的衍圣公,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孔讷一甩袍袖,膝盖一弯,双手撑地,跪倒在地。
额头触地,砰然有声。
“微臣恳请皇太孙明察,我孔家世代沐浴皇恩,怎敢有丝毫僭越不轨之心,圣恩时刻铭记心间,只愿圣上康健,国运昌盛。”
孔讷一开口,旁边的孔公鉴便点头如捣蒜。
今天他在孔庙大成殿前已磕得头破血流,回家又忙于种种,简单包扎一番,连细致处理都来不及。
这不,没几下,又是满脸血痕。
但这鲜血掩盖不了其他孔家人活跃起来的心思。
“太孙,学生愿作证,孔讷父子心怀不轨。”
“孔讷父子包藏祸心,以大明臣子之身祭祀前朝罪君,私建非法祠堂,藏匿元代典籍,定时祭拜。如此大逆不道之罪,学生初闻时惊骇莫名,难以置信我孔氏门中竟有如此蔑视君主之徒。”
“恳请太孙查明真相,惩治孔讷……”
孔府前堂,一片死寂,众人面上皆是错愕震惊。
沉默过后,是沸反盈天的喧哗。
孔公希首当其冲,不待那举报者话音落地,猛地起身,一脚狠踹过去。
紧接着扑上去紧紧按住那人,双拳如雨点般疯狂砸向对方的头顶。
“你疯了不成?”
“莫非真让权欲迷了心智,竟敢对衍圣公爵位生出这等妄念,简直是疯言疯语。”
“一个妄想症的家伙,以为靠这种荒谬的指控就能爬上衍圣公的宝座?”
“简直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这样做只能让你万劫不复。”
“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谁敢轻易尝试?一旦沾手,便是灭门之祸,无人能逃。”
“卑鄙小人,无耻之徒。”
“呸。”
孔公希双眼通红,一拳又一拳的疯狂殴打着那人。
这一支的族人哪能坐视不理,一群人呼啦啦涌上来反击,而大房年轻一辈见状也立刻加入战团。
被同族举报涉及祭祀前元的不敬之举后,孔讷与孔公鉴心中便如坠冰窖。
父子俩跪在朱允熥面前。
“殿下明鉴,臣等绝无胆量做出这般大逆之举,请殿下详查。”
“纯属族内人一时失控,胡言乱语,断不可信。”
孔讷与孔公鉴此时心寒如冰。
祭祀前朝乃是大罪。
这事怎会被那浑蛋得知,还公然揭露?琇書網
朱允熥没有低头,目光转向一侧的冯海。
冯海立即带人上前,强行拉开扭打成一团的孔家人。
此刻,堂前雨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
“找着了。”
“孔家涉及谋逆的证据找着了。”
周豪带领的暗卫与锦衣卫一行人威风凛凛步入,伴随他们进来的还有不少箱子跟箩筐。
周豪高声宣布找到孔家大逆证据时,孔讷与孔公鉴父子俩顿时浑身虚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无力地瘫倒在地。
孔公希和刚才还愤怒要惩罚举报者的其他大房年轻人,此刻也都惊恐得瞪大眼,喉咙里只发出“呜呜”的声音。
孔家其他人,大多也是神情呆滞。
正如先前孔公希所说,祭祀前朝乃是不折不扣的谋逆之罪。
犯下此等大逆,必会株连九族。
孔讷父子跟大房算是完了,孔家其余人也难逃一劫。
一时之间,孔府前厅大堂内哀鸿遍野,众人面如死灰。
这时,周豪已带人与物品入内,并开始一一展示说明。
“殿下,咱们在孔府找到了四块前朝的牌位,还有四幅画像。”
“孔府里藏着密室,供着那些玩意儿,香火一天到晚都没断过。”
“还翻出好几十道前朝圣旨,还有数不清的赏赐物。”
“另外,他们私下藏了上千本前朝皇宫的书籍,正在逐一核对呢。”
牌位、画像,不用说,是在祭拜前朝皇上了。
要不是时常有人打理,哪会香火不断?
那些圣旨跟书籍,相比之下,倒显得没那么要紧了。
但这足以让孔家吃不了兜着走。
满屋孔家人瘫倒在地。
朱允熥冷哼一声,瞥了一眼朱高炽,叹道:“这就是所谓的圣人家族?”
朱高炽面色沉重,瞅了朱允熥一眼,随之将目光转向孔家众人。
凭着周豪今日的发现,朝堂上的官员就算是想为他求情,怕是也找不到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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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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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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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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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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