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曲阜的消息,前些时日也有人寻我,不过我以为……”
“何不早报于本官。”
翟善猛地转身,怒瞪显然知情的祝瑞。
祝瑞收敛表情,抬头望向御阶:“翟尚书以为,知晓便能平息此波涛?”
翟善眼神闪烁,身躯一震,恐惧油然而生。
他们目标明确,剑指皇上。
无论他是否吏部尚书,能否约束群臣,今日之事必将掀起巨浪。
疯狂。
这群人已然疯狂。
怎敢如此妄为,以为能迫使皇上惩办冯永逸?
真当皇上是那等易退之人?
翟善急转视线,投向茹瑺:“兵部如何看待,冯永逸南下山东之举?”
茹瑺嘴角微撇,斜睨急如热锅蚂蚁的翟善:“此事,翟尚书以为兵部能辖制?”
翟善张口结舌,一时语塞。
随即,他的目光转向一侧的武将。
冯永逸不过是个引子,难保疯狂不会蔓延,将这倒戈之风触及大明功勋武将。
此刻,翟善多么期盼那些平时举止粗犷的武将,能挥舞起那铁拳,狠狠教训这跪地哗变的文臣。
最好能让这帮人床上趴半月。
可这一回,武将们的态度出奇地冷静。
他们静静地注视着跪倒一地的文官们对着冯永逸发起激烈的质询,仿佛冯永逸并不是大明武将。
百官们这回下定决心要跟皇上犟一次。
刘建安站在台阶的最上层,眼神飞快地扫视着底下这群朝廷重臣。
他双手合十,眼帘低垂,悄无声息地侧转身子,视线投向朱元璋。
只要帝王一声令下,他刘建安就能立刻吩咐周围守卫的禁军,把这些糊涂的官员通通押进诏狱。
但此刻,朱元璋脸上非但没有怒色,反而带着几分笑意。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台阶下的官员们,沉默不语。
旁边的朱标显得颇为惊讶。
今天这事儿,他居然一无所知,这实在不太寻常。
朱标目光一偏,看向台阶下跪着的众人,竟发现东宫詹事府的几个老面孔也在其中。
这些詹事府老臣,平日里话不少,此时却默默赞同着跪在地上。
这些人显然已与他离心离德。
朱标不由得抬头望向龙椅上的朱元璋。
今日这场面,只有朱元璋能做主解决。
夏元吉偷偷凑到解缙旁边,脸上难掩激动之色。
“过不了多久,你那位在吏部学生怕是要忙翻天了。”
解缙皱眉转向夏元吉:“现在人手可是严重空缺,我希望皇上这次不要太动怒才好。”
“他们分明想逼宫,你认为皇上会放了他们?”
夏元吉耸了耸肩,眼神闪烁。
解缙目光深邃:“他们是害怕了。”
“害怕?”
夏元吉重复了一遍,随后恍然。
他轻声开口:“惧的是儒家……”
解缙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停在夏元吉身上:“你是不是也有所畏惧?”
解缙的声音虽小,但夏元吉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一脸迷茫,摆了摆手。
“曲阜那家如果有错,自然按律惩处。但若因此波及全天下的文化命脉……这可是关乎我中原千年根基。”
解缙嗤笑一声:“你认为,冯永逸为何带兵直指曲阜?”
“听说他在燕王帐下屡立战功,深受燕王器重,如果不是今年这场叛乱,他或许已经作为先锋,远征边疆了。”
解缙点颔首:“正是此理。如此说来,冯永逸必定知晓怎么彻底解决山东的问题。那么,孔家究竟做了什么?”
夏元吉掠过解缙,看着高高在上的朱元璋。
“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大明的官。”
这算是回应了解缙最初的提问。
解缙颔首,面上显露出放松的神色。
此刻,被群臣推到风尖浪口的朱元璋,总算有所行动。
朱元璋手肘微曲,袖子被他轻轻捏住,随性地往外一挥。
他眼神淡淡扫过四周。
“吏部对这事有何看法?”
现任吏部尚书翟善,立刻一个激灵,躬身捧着朝笏出列。
“微臣在。”
翟善垂首,眼珠子悄悄转着。
皇上点名要他答话,无非是想让他讲些皇上不便明说的心里话。
翟善斟酌字句,心里掂量着山东形势,缓缓道。
“皇上,依微臣之见,此事不妨再观察一二。”
此言一出,朝堂上立刻响起一片窸窣议论。
朱元璋却如老僧入定,静静盯着下方翟善。
翟善心头大石落地,随即接着道:“微臣虽不通军事,却也知道战场上局势千变万化。也许冯永逸正是捕捉到某个良机,才有了如今的局面。”wWW.ΧìǔΜЬ.CǒΜ
“若朝中有人存疑,不妨修书一封至山东,问个明白,冯永逸的真正意图是什么。再者,今日所闻皆为传言,既无孔府家书为证,更未见衍圣公的正式奏折。”
“怎能断言冯永逸所为即是叛逆之举?最后,山东靠近河南道,远离应天府。而今太孙正驻扎河南道,代行皇上职权。料想冯永逸如有紧急军情,必会先上报给太孙。”
“故而,微臣以为,还是再观察观察吧?”
朱元璋本就是要个缓冲时机,对翟善当庭给出的理由并不深究。
身为六部尚书,其言自有一番道理。
朱元璋直接拍了拍扶手:“翟爱卿言之有理,那就按卿之意,继续观察。”
今日,应天府中的大半文臣都跪伏在他面前。
这不再是往日的进言劝谏,更像是当年废除千年丞相制度时的情景重演。
武力镇压不能解决根本问题,那不过是最后的手段。
先前,他们反对废除丞相,害怕君权过盛导致长期内斗与血腥。
而这一次,他们所反对的,并非是对嚣张军队或地方叛乱,
他们真正在意的是,千年传承的圣人世家是否会在战马嘶鸣中轰然倒下。
那意味着,千年儒家文化也可能面临如同丞相制度被废除时的危机。
更让他们担忧的是,失去了圣人教诲这个万能法宝,他们这些圣人家族的子弟,以及后代子孙,又将何去何从呢?
打从汉武帝确立儒学独尊,经过隋唐科举制度的确立,直至两宋时期帝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局面。
整个社会的框架和运作机制都深深烙印上了儒家思想的痕迹。
大明会不会也走上那条独尊一家的老路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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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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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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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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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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