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礼节性的寒暄过后。
朱允熥骑马当先,打算经由外金川门进城,一路疾驰回皇城去见朱元璋。
因为今日皇太孙南征归来,外金川门一带一大早就被禁军清理得格外宁静。
不过,正当朱允熥策马穿越外金川门,眼前即将展现外金川门大街的景象时。
忽然,耳边炸响了一声愤怒的咆哮。
“嘿,臭小子。”
“接我一招。”
紧接着,朱允熥的视线被彻底遮蔽。
一只巨大的鞋底,直冲他的面门飞来。
……
是刺客?
明朝洪武年间,繁华的京师中心,怎会有刺客在皇宫大门附近,试图刺杀皇太孙?
那双鞋底飞速接近。
电光火石间,朱允熥心头一闪念,身体猛地一侧闪避。
刺客哪有用鞋底行凶的道理?
呼啸的风声撩拨着他的鬓发,可他还未及在马背上调整姿势,
砰的一声闷响乍起。
胯下战马前蹄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马儿虽勉强站稳,朱允熥却已失控,整个人仰面朝天翻下马背,重重摔落在地。
朱允熥倒地,本能地护住胸口,连滚带爬地向远处跑去。
此时,随朱允熥自交趾归来的士卒,以及负责迎驾的禁卫军,都已迅速行动。
兵器与铠甲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但就在下一瞬间,朱允熥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嘈杂,清晰入耳。
“本王特来迎接侄儿,谁敢阻拦?”
这……
朱允熥心头一凛,顾不上此刻的狼狈,慌忙翻身爬起,满脸疑惑地转身望向秦王朱樉。
那些从四周涌上的士兵,辨认出是秦王殿下后,虽手持刀枪,却对这位街头刺杀皇太孙的亲王手足无措。
今日的朱樉,身穿朴素靛青衣袍,面上怒气难掩,阴郁的目光紧锁朱允熥。
他嘴角一撇,语带揶揄:“听说你交趾一行,还立下了攻破大罗城的头功,算得上机敏,但也仅此而已嘛。”
随后,朱高炽和朱尚炳领着一群自家兄弟匆匆赶到现场。
朱高炽一行人弯腰行礼,眼神里满是不解。
“侄儿见过二伯。”
“孩儿参见父王。”
朱尚炳更是一脸茫然,心里琢磨着父亲今日怎会做出这等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来。
朱允熥望着朱樉,只能苦笑两声,拍拍身上的尘土。
吐出口中的灰尘,朱允熥上前几步,深深鞠躬。
“侄儿见过二叔。”
“今日侄儿回京,不知二叔为何如此大张旗鼓,特地来此迎接侄儿回宫呢?”
说完,朱允熥环顾四周。
庆幸的是,由于禁军提前清理了道路,金川门外并无百姓围观。
然而……
他看着仍生气的朱樉,充满疑惑。
自己并未有对不起二叔的行为……
无非让他儿子去了趟交趾。
朱樉冷哼,大步走到朱允熥面前,粗鲁地拉着他往城里去。
朱允熥面色如常,回头看了朱高炽他们一眼,示意大家冷静。
自己则低头,任由二叔摆布。
朱樉环顾四周,见官兵们仍惊恐。
“幸好我聪明,只带了棍子,若换成刀,这些人早把我砍了。”
朱允熥低头,笑道:“两年未见,侄儿与二叔相逢,本是欢喜之事,二叔亲自迎接,他们怎敢对二叔不敬?”
朱樉脚步一顿,眉头紧锁,直勾勾地盯着朱允熥。
盯得朱允熥心里直发憷。
突然,朱樉用力夹住朱允熥,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另一只手按在朱允熥头上,使劲揉搓。
直到朱允熥头发凌乱,呆毛竖起,他才放手,继续挟着朱允熥前行。
“你这个小子,可把二叔害苦喽。”
突然间,朱樉悲愤交加,满腔幽怨地数落起来。
朱允熥眨巴眨巴眼,脑袋一缩,从朱樉的臂弯里挣脱出来。
随即,他一脸认真地盯着朱樉。
“二叔,侄儿在交趾可待了一年呢,真的没惹事啊。”
“二叔若不信,我可要去找皇爷爷评理了。”
朱樉登时双手往腰间一叉,怒气冲冲。
这一幕,让紧跟其后的朱高炽等人,都不约而同地在远处停下了脚步。
事情摆明了不对头。
就在皇太孙回京当天,秦王殿下在城门下用鞋子偷袭皇太孙。
这事想想就觉得怪异。
咱还是离远点,别无缘无故卷入是非。
听说朱允熥要跑去朱元璋那儿告状。
朱樉不仅没显出半点紧张,脸上竟漾起了笑意,更是一阵开怀大笑。
只见他手臂一扬,挺直了腰板,挑眉揶揄道:“去呀,你赶紧去。我要是吐半个服软的字,我就不姓朱。”
“你要是不敢去,那你就是个胆小鬼。”
“以后我天天踢你,下回,我还偏挑人多的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你来一脚。”
朱樉这一开口就像街边的泼辣娘们,唾沫星子四溅,气势汹汹。m.χIùmЬ.CǒM
朱允熥却忽然冷静下来了。
他幽深的目光锁定在二叔身上,随后竟微微一笑。
朱允熥没言语,左手横在胸前,右手支着下巴,安静地观赏着二叔的独角戏。
不对劲啊。
这小子咋不生气呢?
正骂得起劲的朱樉,眼角余光扫到朱允熥,猛然间像被按了暂停键。
“你聋啦?听不见我骂你?”
朱樉皱着眉头,两眼疑惑地盯着朱允熥。
朱允熥忍不住笑了,咂舌道:“二叔竟用激将法,想让我上当。”
被一眼看破了?
朱樉心里咯噔一下,犹疑不定地瞅了朱允熥两眼,琢磨着自己那点心思是不是真被这小子摸透了。
这小子的脸皮越来越厚,他真是看不懂。
朱樉心底暗暗叹气,但一思及自身的处境,也只能硬着头皮把戏演下去。
于是,他再度鼓起勇气,板起面孔,“小子,没大没小。别以为这样就能唬住你二叔,我可不是吓大的。”
朱允熥哼了一声,小声嘟囔:“二叔当真不怕?”
朱樉梗着脖子喊道:“我是皇上亲封的秦王,几时怕过事儿。”
“二叔莫非也不怕六道改田税那档子事儿?”
“六道……我……我怕啥。”
朱樉脸涨得通红,扭头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硬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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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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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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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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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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