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们仍未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得不冷淡地抛出一句:“酒还没喝够吗?”
闻言,众人仿佛肩上的重担瞬间卸下,哪里还顾得上屋内尚未离开的解缙,纷纷急匆匆地夺门而出。
解缙行礼完毕后站得笔直,见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好友们此刻竟如此狼狈,脸上满是无奈。
他望向朱允熥,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允熥殿下何必如此,他们可都是我大明忠臣啊。”
朱允熥嘴角一扬,转身关上了房门,踱步到解缙跟前,目光扫过他那未曾移动半步的身影:“怎么,不打算让我坐?”
解缙本等着朱允熥发话,这时只能懊丧地让到一旁,颇有些不满地坐到旁边的座位上。
此人能在四叔的时代活得有声有色,也算本事不小了。
对于解缙的举动,朱允熥只是淡淡一笑,坐定后轻声问道:“你又是如何断定我的身份的?”
解缙瞥了朱允熥一眼,闷声说道:“殿下您先前默默无闻,藏身于众多皇族之中,不显锋芒。而近来,却似今日这般,一旦行动便是惊世骇俗。”
“敢踹开雅间门的,除了殿下,臣实难想象还有何人能有此等魄力。”
朱允熥露出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悠悠道:“你太过耿直,也太过无趣,这性子得改改才行。”
说话间,也不管眼前的酒杯是否为解缙所用,自顾地斟了一杯,小口品尝起来。
解缙抬了抬手,见朱允熥已饮用,只好尴尬地放下手。
望着朱允熥那满面春风的样子,解缙心中颇感不快,“若是我这臭脾气改了,那我还是我吗?还能让殿下亲自踹门拜访吗?”
“你这家伙……”
朱允熥一时语塞,脸色霎时染上了憋闷与不快。
此时,外头歌姬的乐音已悄然飘入。
隐约之中,一阵接一阵的欢呼喝彩,穿越雅间的屏障,悠悠传来。
解缙呵呵一笑,打趣道:“殿下今日偷闲,溜出皇宫,莫不是为了外头那位风情万种的秋香?”
“我岂会那般肤浅?”
“难不成殿下能掐会算,早知微臣今日会来教坊司?”
解缙眼神深邃,满是笃定与从容,嘴角挂着一丝戏谑,悠哉地斜睨着一脸尴尬的朱允熥。
朱允熥尴尬一笑,试图以此掩盖被戳中心思的难堪。
而解缙此刻却收起了脸上的戏谑,正色道:“微臣虽为大明臣子中的一员,但殿下身为皇家麒麟儿,怎能轻易涉足这些风月场所?”
“一旦为人所知,殿下的名誉受损事小,我大明皇家颜面何存?”琇書網
朱允熥眨巴着眼睛,辩解道:“我就想来品品酒赏赏曲而已。”
解缙梗着脖子坚持道:“宫中不乏乐师舞姬,美酒更是不计其数,殿下实在无需另寻他处。”
这家伙,认死理的性子。
朱允熥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竟被解缙牵着鼻子走了。
他当即夺回话题主导权,对解缙的劝诫充耳不闻,硬生生转了话锋:“你知道我为何特意见你吗?”
解缙心头暗叫不好。
他先前故作淡漠,再三进言,原是为了逼退这位初露锋芒的皇孙。
可如今,非但没把他气跑,反倒是让话题绕回到了原点。
解缙仰首望向朱允熥,观其神色,心中已然明了。
唯有轻叹一声,道:“殿下此番意在试炼微臣,兼有纳贤之心。”
朱允熥不露声色,嘴角一扬,“唔……你倒是颇有自信啊?”
解缙自信满满,“微臣五岁诵诗书,七岁挥毫著文,十岁胸藏千言,十二岁遍览儒家经典,洞悉其中精髓。”
“科举高中,步入朝堂,今为翰林学士,殿下招募英才,微臣何以不配?”
此言一出,朱允熥一时愕然。
随即,笑声朗朗,连连捧腹。
解缙收敛傲气,迎着朱允熥疑惑的目光站起:“殿下,虽与您交往未深,但您近期之变,臣内心诚感欢欣。”
“我大明皇族,人杰地灵,英豪辈出。殿下心中所图,臣虽有所揣摩,却不敢妄言。”
“近日,家父将至京城。臣反复思量,或许是陛下洞察臣性格刚直,故令家父携臣返乡,养性修行,反思己过。”
“殿下未曾言明之意,臣恐难以从命。”
此人竟知晓一切。
连朱元璋让其父进京的深远意图,也能窥探一二。
这便是那名垂青史,一代名臣解缙的风采么?
朱允熥不由正襟端坐,目光深邃地注视着解缙:“缙绅兄,吾之鸿鹄之志无需多言。但缙绅兄可愿随尊父归田问学,修身于野?”
解缙这般稀世奇才,性情自是傲骨在身,胸中沟壑皆系国家兴亡。
让这不足30岁的解缙,随父归乡埋头苦读,居家养性,显然违背常理。
而朱元璋为保全这位大明的瑰宝,不仅施展帝王之权威,更巧妙运用君父之道,布下一盘深棋。
在解缙这样的读书人心中,天地君亲师,是一条条铁打的礼教戒律,也是行走世间的不变准则。
天地,那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接下来,自然是皇上至尊,双亲次之。
而此刻,这至高与至亲的双重意志,合力促他归乡,哪怕他才智过人,也只能无奈接受。
面对朱允熥的问话,解缙面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与无奈。
朱允熥见他左右为难,轻轻一笑:“想来,缙绅兄心里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吧。”
解缙苦笑回应:“皇命不可违,亲情更是难以拂逆。”
“一切还没定下之前,都是有转机的。”
朱允熥语气坚定,目光炯炯地望着解缙。
他已将殖民的理念引入大明,未来更有数不尽的内政革新,每一项都是牵动国本的大动作。
他需要有人去实践这些想法。
就算他能预见一切,事事终须有人动手去做。
此时解缙连连叹息,神色黯淡。
他明白皇上召父亲来应天城的用意,也清楚让自己回乡读书的背后考量。
一方面,确是因为他性格刚直,不懂变通。
但更深层的原因,是皇上对他无声的庇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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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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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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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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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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