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小杨工,你妹喊你回家吃饭!>第198章 解决难题
  吴诗雅来找杨菀之,是为了解决难题的。

  钱塘江治水如今有两个难题。

  以钱塘江潮水之大,若想完全依赖堤坝阻挡势必无望,所以要想让钱江两岸的居民不再遭受水灾之苦,仅仅是筑一个海塘是不行的。潮水越过海塘之后,需要一个缓冲洪水的地带。

  如何设计这个缓冲带,让杨菀之犯了难。一开始她想的是将海堤内侧做低,种树作为缓冲带,吴诗雅却提出,如此一来虽然可以缓冲洪水,但洪水之后,汇集在缓冲带的水却无法排出,只能依靠自然下渗。杨菀之在水利之事上到底是半路出家,抓耳挠腮一番也想不出别的解决之法,倒是吴诗雅一口应下,说一切都交由她来解决。

  本来杨菀之以为要过上许久,没成想今日吴诗雅就将完整的图纸画好了。

  “你过年也不好好歇歇,倒是辛苦了。”杨菀之接过吴诗雅的图纸,认真看了起来。

  “不辛苦,我现在孤身一人,过年又有什么好过的,还不如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吴诗雅耸了耸肩。

  因为和离一事,她和家里人也闹掰了。当初要嫁给林伍的时候,她爹表现得对这个姑爷不是很满意,可等到和离的时候,却又挑剔起她这个闺女来,只道她都已经成婚生子,竟然还要和离,实在不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还说她和离让他面上无光。吴诗雅离家多年后才想通透,也许父亲的行为并不矛盾,他不满意林伍不是因为林伍,不满意她和离也不是对林伍改观了,只是因为这两件事都不是他决定的,都是吴诗雅自己要的。

  从始至终,父亲要的只是个言听计从的女儿,而不是有自己爱恨情仇,有自己抱负的吴诗雅。

  好在命运待她不薄,让她能遇见杨菀之。她拉了她一把,而她最终也没有辜负她伸出的那只援手。

  杨菀之安静地看着图纸,没有接她的话,之后点着图纸上的几处她不太明白的地方问道:“这里是何意,吴工可以解释一二吗?”

  “这里是排水的地方。”吴诗雅解释道,“我们可以在海堤内侧以木桩加固,并辟出一个很大的蓄水塘。涨潮时,海水漫过海堤,就会在此积蓄,而退潮时,海水又会从四周排出。这个蓄水塘是一个蓄洪、泄洪的缓冲带,能避免农田和房屋受到直接冲击。大人您看的这一张是蓄水塘排水的设计。有了这个设计,水就不会一直积蓄在蓄水塘里,可以通过这里排走。”

  为杨菀之一一解释了图纸上的疑点,两人也讨论了现有方案的几个缺点,杨菀之才将话题扯回到对吴诗雅的关心上:“除夕喊你一起来吃年夜饭你也不来。都在异乡为官,你我又是旧识,往后年节若是无处可去便到我那去,不必客气。”

  吴诗雅却挠了挠头,脸上浮出一丝赧然:“大人,我受您太多恩情,哪里好意思去打扰您和柳大人……”

  “添一双筷子的事情。”杨菀之摆了摆手,起身,将图纸还给吴诗雅,“明日能改完吗?”

  “今日就能改完。”吴诗雅接过图纸。

  “行,那明日我和苗大人左大人一起去一趟水利司,咱们尽快将方案定下来,早些动工。”

  蓄水塘只是其中的一个难点,另一个难点则是移除江心石。在钱塘江下段有一处江心石,丰水期水位上涨,江心石完全被淹没,此时船只通过并无大碍;但枯水时,江心石的尖端就会裸露出来,若有不慎,船只就会撞上江心石。

  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最危险的并非枯水期,而是江水将将没过江心石的时候。船只看不见江心石,根本无法规避,最后只有一船人葬身鱼腹。杭州与越州中间隔着这么一条江水,总有需要渡江的人,江心石就像是亘在咽喉里的一根鱼刺,不拔不行。

  可那江心石,杨菀之在枯水时派了善水的勇士下江去探,探到江底,却探不到江心石的底,这块大石头深埋在江底的流沙之下,而流沙凶险,不敢再探。

  以辛周现有的工程技术,无法造出安全稳固的跨江大桥,钱塘江江面宽广,潮汐凶猛,浮桥也不能建造。如果不解决江心石的问题,杭州和越州就无法稳定通航,这对于杭州的发展很不利。

  挖?可它没有探到底,无从挖起。要凿?今年枯水期又没有那样干旱,江底并未裸露,为了工役的安全,杨菀之想要寻求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利用火药爆破?可谁去点燃那根引线?

  江心石爆破必然会掀起巨浪,届时点燃引线的人根本无法撤回,只会连人带船被掀翻。也想过通过火箭点燃引线,但江心石距离江岸足有一百五十几丈,便是月无华那样的神射手也无法射中。

  杨菀之看着苗凤仁和左巍威递来的方案,都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如今看来还是凿石最为妥当,也只能如此了。海塘可以晚些营造,江心石却要赶在枯水期结束前处理完,否则水涨上来之后就更难动工了。

  在没有最优解的情况下,选择营造难度最小、成本最少、最安全稳妥的方案,也是冬官的职责。

  定好江心石的处置方案,杨菀之和苗凤仁对了一遍图纸,前往营造司找人落实方案,后日就开始动工。忙完再回官署去拿腰牌散值,柳梓唐早就等在门口了。

  “今日可顺利?”他很自然地牵起杨菀之的手,二人在马车坐下,他像是把玩什么珍宝一样把玩着她的那双巧手。

  “还算顺利吧。缓冲带的问题,吴诗雅给出解决方案了。江心石的处理办法也确定下来了,后日我出外勤,去解决江心石的问题。”杨菀之任由他修长的十指扣住她的手指再分开,柳梓唐不安分地摩挲着二人交叠的指缝,似在回味昨夜的厮磨。

  见他不说话了,杨菀之问道:“怎么了?”

  “无事。”柳梓唐眉目低垂,只是低声开口,“想到会不会又几天不能见你。”

  杨菀之偏过头来,一双兔儿眼望着柳梓唐,带着些许狡黠:“柳梓唐,你这人怎么不知餍足?”

  柳梓唐轻笑一声,轻轻吻了吻杨菀之的手。

  “还不是因为你?今晚……杨大人还请我吃汤圆吗?”他凑到杨菀之耳边小声地问道。

  “元宵节已经过了。”她反手扣住他的手掌,将他的手压在了自己手下,侧头去看他微红的耳尖和有些失落的脸,“不过柳大人若是喜欢,回去叫焚琴送一碗到你院子便是。”

  “你又戏弄我。”柳梓唐微微垂下眼眸,“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寡欲,可昨夜的菀菀实在太过主动,让他都有些受宠若惊。可她穿上官服,又好像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现在是这样,早上也是这样。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偏要装作什么都不懂。

  “柳大人也不是头一天知道我不解风情,想要什么,不直说我怎么明白呢?”杨菀之淡笑,却是伸手勾了勾柳梓唐官袍的?带。他这么多年还保持着练武的习惯,腰肢比她细,官服被这么一系,显得上身更加精壮。回忆起昨夜灯火摇曳照着青年精壮的腰身,他的青丝和呢喃一起落在她的身上,杨菀之微微错开眼睛。她早已习惯了将爱意表现为毫不在意,看似云淡风轻地拿起又放下,久而久之,自己都忘了曾经的爱意汹涌、相爱时的烈烈和失去时的钻心。

  “……”柳梓唐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杨菀之,“有时我真想看看你的心肠是不是也是木石做的。”

  这口气他从十五岁怄到了三十岁,早就已经看清楚菀菀对他的爱只有那么可怜的一点点。只是到了这个年纪,他也认命了。他爱的人能给他的只有这么多,再贪心反而是他的不是。

  他们不是破镜重圆,只是两个同过去已经全然不同的人,以全然不同的方式相爱。没有冲动,没有误会,没有拉扯,没有诺言、利用、欺骗。他们彼此在对方的心湖里照见自己,皆是自己所愿的模样。

  “那今晚柳大人替我看看?”她眉眼弯弯。

  “不了。”这回却轮到柳梓唐拒绝,“本官在其位谋其职,不想逾矩。”

  他想要一个名分,不想一直这样不清不楚的。她就这样故意钓着他,与他若即若离,让他心里难受得紧。过去种下的苦种终于还是结出来苦果,让他一个人吞。

  “那还真是可惜,我只是个小小的冬官,柳大人的升迁之路,还要看圣人的心思。”杨菀之耸了耸肩。

  “圣人倒是成了你的挡箭牌。”柳梓唐道,“只可惜我想要的那个位置,圣人怕是得贬我的官了。”

  “平儿没你想得那么记仇。”杨菀之笑着睨了柳梓唐一眼。

  “是么。”

  “她给你现在这个位置,不也是成全吗?”她兔儿一样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你若是想,那就挑个好日子吧。”

  “真的?”青年眼中一下子落了星子,唇角也荡起笑意,“那我应当去找窦大人为我们保个媒,找个时间将三书六礼过了……你若是想,我们等到清明回一趟维扬县,去你爹娘的祠前;不然就请钱家二叔来?或者我应该向圣人……”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到现在也不过是个清贫小官,给不了她十里红妆,却也幻想花烛洞房,二人身着喜袍饮下合卺酒。他的菀菀不施粉黛也很漂亮,她应当会像圣人大婚时那样,穿一身利落的紫袍,二人在同僚的见证下拜天地父母。他或许应该让娘来杭州一阵……

  “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杨菀之却道,“清明前后都有安排,你我之间又何须那些拘礼。届时请窦大人保个媒,向白婶子和平儿知会一声,让你娘心安便是了。”

  见他眼中的星光暗了,杨菀之伸手拉住他的手:“如今治水事紧,你我不宜铺张,届时备些喜糖散给同僚就行了,免得人情往来,牵扯钱财,不干不净。至于宴席,亲朋好友都在大兴,你我在杭任职又不能回去,实在没有必要。”

  柳梓唐抿唇:“好。”

  他知道杨菀之有她自己的道理,他横竖是拗不过她的。他已经得到了他所求的,不该贪多。

  柳梓唐回家之后立马坐在书案前,提起笔,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检讨信给辛温平。当夜,柳大人又没有回自己的小院子。琮生和焚琴也觉得二位主子这次是真的好事将近了,可这两人又一点安排都没有,杨菀之只让焚琴好生去养济院干着。

  柳梓唐的信和杨菀之的信一起被送出,过了一个月,辛温平才给二人回信。而与此同时绵州也送来了一件包裹,是文府尹托人寄给焚琴的。

  包裹用的是焚琴熟悉的蓝色棉布,打开来,里面有好几双鞋底纳得很厚的布鞋,焚琴一眼就认出是她的尺码,够她穿上好几年。除了布鞋,还有一个小匣子,焚琴打开来,里面是芋婆婆每日簪在头上的那根藏银素簪。匣子底是一张十两的银票,还有一封文府尹写的报丧信。芋婆婆在某一天忽然找到官府,带来了一个小包裹,说要托人送东西给焚琴。一周后,芋婆婆的邻居发现芋婆婆两天没有起床卖芋头了,找夏官来打开芋婆婆的院子门,她已经躺在床上安静地走了。

  焚琴想起离开绵州前,芋婆婆对她说:“从前我们都想要像那官家小姐一样,穿起个绣花鞋,漂漂亮亮的。你们现在的幺妹儿是同我们不一样了嗦!这走山川的脚啊,就应该配一双结结实实的千层底……”

  “嬢嬢我纳的千层底,比杨大人脚上穿的那双官府发的还要结仕忱Фタ蓁肇……”

  “嬢嬢一辈子都在绵州,还从来没见过这山外面的世界哩……”

  那十两银子的银票,对于焚琴来说,也不过几个月的月钱。但那是芋婆婆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她安静地替杨菀之备好早餐,将那十两银票揣进了怀里,换上那双走山川的千层底,出了门,向着杭州府的养济院走去。

  她脚下生风,巴蜀的大山和浙西的丘陵在她的脚下山山相连,涪江与浙江共潮生声。她要带着那个一辈子没有走出大山的她的祝愿,走山川,走到千层底磨尽最后一根绣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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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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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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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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