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嫂还幽默,一副不知苦之味的泰然神情,说:“我感觉来了这里也挺好,没有对比,不用攀比,谁家都差不多,心理平衡。”

  二庆嫂附和也说:“早上开个门,就可以全家人数个遍,不用晨昏定省,啥规矩都不用讲。”

  逗得所有人都大笑。

  也幸亏几个长辈都不在,不然肯定挨几个鸡毛掸子。

  为数不多的几个邻居婆子,带来的孙子已经跟出去玩了,现在由王嬷嬷接待,看着说说笑笑,也挺谈得来。

  忽然春桃进来,朝正在喝茶的景永诚三个人说:“老将军,村长那边过来传话。”

  景永诚听不大清楚,问:“村长过来了?”

  他觉得很奇怪,不说村长家今天也杀猪待客吗?这边还没摆桌,怎么就过来了?也没到吃饭的时候呀。

  春桃尴尬,连忙大声澄清:“不是的,村长说县衙来人,让我们几房每家家主都过去。”

  景永强、景永坚还有景长鸣一听吓了一大跳,以为又有什么事,一下就站了起来,景永诚摆摆手让他们坐回去,继续倒茶说:“初来乍到没什么事。”

  这话没让那三人的脸色缓和,但终于没那么紧张了,但茶却没有心机喝了。

  看春桃没有走,景永诚又交代她说:“让三爷赶紧过来。”

  上次景长宁丈量土地回来,有跟他说过县衙要定期清点犯人人数的事,所以景永诚并不慌,觉得应该也是年前要最后一次清点。

  景长宁走过来路上已经听春桃说了这个事,所以脸上也并不焦急,说:“村子里杀猪应该年年都是这两三天,怕是衙差也顺带进村吃顿好的,再想从我们和村长身上捞点好处罢了,不会有事的。”

  景长宁的话才最终让三个人的心都放了下来,但是一听说捞好处,心情又不好了。

  景长宁看了看两个叔公身上的衣服,想来他们来到这边后并没有张罗过年穿新衣服的事,身上穿的也就比流放那套好一点,干净整洁基本没有补丁,怕也是因为今天过来吃饭,穿的也是最好一套,但是还好很不显眼。

  至于景长鸣他是不担心,穿着绝对好不到哪去,肯定还是流放的那一套,还看到衣服洗得已经不见原来的颜色,上面还有几个补丁!

  景长宁说:“你们稍等,我去换套衣服。”

  景长宁今天穿的是一套长衫,面料在村子里的人来说是好得过了头,肯定得换。

  进屋一会就出来,换回的是原本流放穿过的束装,靛蓝色也洗得有点旧了,上面还有折痕。

  四个人起身后,王嬷嬷也过来问:“老夫人那边担心,说让老将军和三爷考虑看,要不要送点节礼?”琇書蛧

  父子俩想都不想,都摆手又摇头:“不用。”

  如果今年刚刚到就送礼,以后就形成了习惯,怕是年礼还要年年攀升,更会引起衙差的注意,如果被衙差惦记上了什么年节都会来敲竹杠,哪个节忘了送恐怕还被记恨,反而适得其反。

  而且如果现在光是他们一房送了,其他三房不送,更会引来衙差不满,几房都落不得好。

  看他们两人回答的那么坚决,都说不送礼。另外三个反而有点害怕,但是又不敢跟他们提议是不是送一点,所以走出门就是一个推一个,说:“去了再说。”

  人一旦穷了,说话都没那么硬气,恐怕他们以为说一房送了,他们还可以贴上来呢,到底还是经事少了。

  四人算是去得晚的,去到村长家的时候门口已经站了八个人,七个男一个女一字排开,猜得出来这就是原先那一百多流放犯人的家主们,景长宁领着他们三个另起一排,排到了他们的后面。

  外面有人说人齐了,村长才出来,他先看了看景长宁四个人身上的衣着,然后不说话,就是朝他们点头,也不请他们进屋,自己又转头回去。

  村长走进去后,前面那八个人才转回头朝他们招呼,其中有两个居然说的是一口流利的方言,但是除了脸晒得很黑一点都看着不像这地方的人,想来流放的时间已经很久,连口音都变了,怕都不是流放的第一代,他们的衣着也是完全融入了本地的生活,和当地人的没什么两样。

  几个人有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也有六十来岁的老者,还有一个是四十来岁的妇女,几人说的都是客气话,谁都没有问他们从哪里来的,也没透露自己家的信息,对他们更多的是目光的考量。

  不过听他们的口音和身高样貌,都不像是从京城流放而来,而且看着现在没有一个是生活好过的,生活的艰辛已经磨平了他们本来的棱角,已经变得都跟本地的村民差不多了。

  他们一个个和和气气,不像是会生事的,脸上虽然没有多少愁容,但也看得出生活已蹉跎了他们的斗志,都是认命的表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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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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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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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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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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