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本来想把外祖父和小北爷爷移到驴车上,反而用板车来拉东西,觉得这样拉车的人也轻松些。

  可是老将军坚持说还是睡在板车上,趁着这段天气还不是太冷,想多看看外面的风景,还可以多和家人说几句话,看他自己高兴,也只能由着他。

  其实,这是他们三人昨晚碰了头后,知道熙姐儿想用车棚子作掩护而说出来的托词,老将军也知道他一往骡车上睡,又加上小白在他旁边侍候着,熙姐儿肯定就没那么方便了。

  再就是景永诚背上的伤已经开始脱痂,已经可以试着反过来偶尔躺睡了,即使躺在板车上也不再那么辛苦。

  如果不是景长宁和老夫人坚持,加上想避开点官差们的耳目,一定要求他继续躺个几天,不然他都想下来自己走了。

  实在是习惯行军打仗、习武骑马的人,躺在板车上难受得很,即使棉被非常柔软也够厚,可一天到晚都是躺着手脚不能自由活动,就是受罪。

  出了清流县再往南走了一天,山林就更多了,晚上又是露营,倒不是没有赶到驿站,而是再没有那么大的驿站可以容纳他们那么庞大的队伍住宿。

  这个叫做小王的小镇,驿站里房子都不够十间,而且原本里面就住了客人,勉强可以腾出三间单间给刘爷、方主事和严县尉、小纨绔,官差除了晚上值守的,也只能凑在两间大通铺里拼着住。

  原本带着枷锁的重刑犯自然不敢放松警戒,照样被关进了马厩,晚上好几个官差守着。而其他犯人则是先挤在驿站的院子里,但是实在院子也不够大,如果全部安置躺着都不够位置,所以只能重新分配。

  景氏八十多个族人由于威胁性最小,让官差们最放心,最后被安置在了驿站门口,也就是官道的一侧。

  这一波操作,一下在犯人中掀起了波涛骇浪,马厩也不够宽,重刑犯们都不是好惹的,因此也是磕磕碰碰、摔摔打打骂声不断。安排住在院子里的那三十八人倒是安静。而驿站外面闹腾得最厉害的是族长那一房。

  “怎么都不把我们当人看?他们又不比我们高贵,凭什么反而不让我们住院子?照这么下去不会都是我们在外面露营吧?”马厩又腥又臭,他们肯定不想住,可都认为以他们的身份,怎么都应该安排在院子里,所以废话就多起来。

  “就是,有了初一就有十五。还不得把我们都冷死了。”

  “以后怎么办呀?现在还是晴天,刮风下雨的话可不就睡在水泥地里?”

  “怎么活呀?前几日,好歹能有个大通铺可以遮风挡雨,起码还冷不死。照这么下去,我们不饿死也得冷死。”

  男子们骂骂咧咧。

  “这黑灯瞎火的,旁边还有山林。晚上会不会有狼呀?”女的更担心的是安全问题,如果危险来了她们想逃命都难,更别说保护孩子了。

  “狼有不有不知道,但是蛇鼠虫蚁肯定是有的。”

  ……

  有闹腾的,也有故意吓人的,一下子院里和官道旁,比下饺子还热闹,很久都没有平息。

  更有的为了抢到好的位置而打了起来,自然这样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反正他们在外面都听到了院子里好几次鞭打声,哀嚎声也不小。

  这次,大郎几个和二叔公家的几个孙子非常机智,已经学聪明了。一听招呼说要露营,就凑在一起先占了驿站大门右边一侧的空旷位置,那里有一边长长的围墙挡风,自然冷不到哪去。

  而另外一侧的围墙比较短,不过三两丈,而且前面堆了不少杂物,干枯的杂草也不少,自然位置就小了,也容易藏鼠蛇。

  景永强那房有样学样,不跟族长那伙人嘴巴里骂骂咧咧不干事。而是也立马跟着抢,占了那边围墙的一大半。

  老族长那房本来就不团结,开始听说又要露营就开始咋咋呼呼,想闹着看能不能让官差改变主意给他们重新分配,根本就没想到占位置,自然就被挤在了最外面,在那里如果靠不上围墙,自然要喝西北风的。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庄氏几个早就铺好了油布,没有油布的两房也是拔枯草、捡稻草,很快铺好了自己的位置。

  有的孩子已经听从大人的吩咐,开始去去捡柴火了。根本就不像他们这般乱哄哄的,没人指挥,也没人听指挥,如同一盘散沙。

  老族长家的几个孙子,大头二头和三头四头看势头不妙,又不敢往大将军府和二叔公这边来,直接就欺负上了景永强那一房。

  “你们都滚开,位置得我们大房先选,哪里轮到你们庶出的份。”

  “直接把他们踢出去,他们有什么脸抢在我们前头?”

  “别以为抢了先就是你们的,你们快点滚开,不然爷不客气。”

  蛮横得如同土匪,难怪留在青山庄的五头那做派也如出一辙。听到的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但是他那一房的大人也不制止,任由他们闹腾,就连老族长可能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还等着孙子给他腾位置睡觉呢。

  “凭什么?谁先抢到就是谁的。叫你们动作慢。

  “有本事你进去抢院子里呀!”

  “老欺负我们算什么本事?”

  景永强家几个儿子和孙子几个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早就被大房欺负惯了,但是现在流放路上,谁还管什么嫡庶尊卑,看这天气这样,以后如果不知道占领好的地势,只能活活受罪。

  几天来他们早就看不惯嫡亲这一房的做派了,景永强虽然是个木讷的性子,平时也受大房欺负惯了,自己虽然不怎么出头,也不遑多让,谁的儿孙谁不疼?以前受点欺负涉及不到生死忍忍就过去了,现在的境况是大不同了,自然没有再逆来顺受的道理,主要是现在他们占着理。m.xiumb.com

  景永强抽着烟杆,沉默了半刻,也维护自己的儿孙,总算是腰杆硬了一回:“到了这步田地,也别再以大欺小,天大地大,位置得凭自己的本事来抢,别动不动就让我们让。”

  “就是,什么都叫我们让,平时我们是吃你们的还是喝你们的了?你们好过的时候有想过我们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就是以前从大将军府得来的好处也是你们占大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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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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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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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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