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身上的痒暂时得到了一些缓解,但是满屋子的水,逢头垢面衣服凌乱。

  “娘,娘!”

  柳姨娘:“把他拦住。”

  刚刚知道姨娘回来就往她屋跑的宝哥儿一路畅通,根本没人拦敢,平平时也不会拦他,跟在后头的奶娘和小厮还没反应过来,柳姨娘说的是要拦住谁?

  宝哥儿才四岁多,一进门看到的是一个喊打喊杀,满脸红肿又狰狞的疯婆子。

  “乐哥儿!”

  虽然不愿儿子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可既然进来了还是尽量露出最温柔的笑容,红得像猴子屁股被刺了针眼,肿得像猪头还带着血,嘴巴里的白牙好像还变长了。

  明明是娘亲的声音,却有着狼外婆的脸相,怎么都觉得娘亲是被妖怪附了身,乐哥儿吓得转头就跑:“鬼啊!”

  声音凄厉,小小孩童受到极度的惊吓,一面跑一面喊,踉踉跄跄还跌了几跤,后面紧跟着的奶娘和小厮都跟不上,宝哥儿毕竟年纪小,气力也小,一跑就不带喘地跑出院子没跑到月亮门就晕厥了过去。

  柳姨娘没有功夫去追,出去就让自己的脸大白于侯府所有人面前了,还有实在是那痒意又渐渐上来了,她自顾不暇,嘴里骂骂咧咧起来:“你们是死人吗?冷水~~要冷水,我要泡冷水。”

  痒成这个样子,如果泡的是热水,肯定会适得其反,还不得把她痒死。

  几个吩咐下来,院子里的几个丫鬟都跑没了,就连平时跟着的香嬷嬷也还不见踪影。

  “反了反了,等我好了,看不把你们收拾了,通通发卖。”

  柳絮苑里回来就闹这么大的动静,即使封了悠悠下人之嘴,可柳絮苑又是请府医又是让厨房烧热水的,冷水也不断往里扛,难免会有不透风的墙,但是相对比于世子和夫人和离,涟漪就小得多了。

  是的,侯府如同地动一般,下人们还没有从夫人和离,并带走儿女的事中回过神,还三五成群凑在一起,正在嚼着这件天大的丑事。

  柳絮苑那掀起再大的风浪,下人就是知道了,只要不是她院里的,谁也不会管这等闲事。

  更有些嘴碎的婆子开始神神叨叨,认为是柳姨娘咎由自取,是因为鸠占鹊巢所得到的报应。

  楚炫虽是达到了目的,但是心里极度不爽,回到前院就躺到卧房里躺尸,可半天想不通,睡不着,怎么都想不明白平时深爱他,对他言听计从的嫡妻,怎么今天像变了个人似的?说合理就合理,就是走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心里越想越气,干脆带了个墨砚出府。

  侯爷本来在外面就养有外室,今天下朝后就直接躲到杏花巷去逍遥了,这几天也没打算管府里的事。

  老柳氏回到自己院里,喝了两盏花茶,又吃了几块点心,心情舒畅的很:有了那个蠢妇留下的嫁妆,以后侯府的日子又可以风风光光了,不用为了几百两银子抠抠搜搜,还天天去讨好那个蠢货。

  怎么想怎么舒服,没一会儿也浓生了困意,吩咐贴身的常婆子道:“天大的事也别让人打扰我,我得好好睡一觉。”

  “老奴知道了。”常嬷嬷响应得非常爽快,跟了老夫人几十年,哪里会不明白主子现在的心思。xǐυmь.℃òm

  府医姓宋,是个年近六十经验丰富的老郎中。

  被如花毛毛躁躁又急匆匆地拉来,一路上都感觉气有点上不来,心情很不爽。

  如花走在前头,见前面月亮门那好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挤做一团,也不知道在干嘛,把路都挡住了,还以为是丫鬟小厮们在打架,连忙出声呵斥:“哪个不怕死的在这里拦门,还不快点让开,耽误夫人的事没有你们好果子吃。”柳絮苑的人,丫鬟都跟主子一般,一贯的嚣张跋扈,以前还有朝霞院那位管着有所忌惮,现在觉得主子就是正牌夫人,更是唯我独尊了。

  可几个人没有如意料般四下散开让路,这会好像没听到一般,匍匐在那叫着:“小少爷,您快醒醒呀。”

  “怎么回事?”如花听见叫的是小少爷,也有点心慌,那可是柳姨娘和老夫人疼在心尖尖上肉,如果出了什么事,不单是看护他的小厮婆子,就是她这一等丫鬟也得脱层皮,毕竟小少爷还住在他们院里,没有分院。

  奶娘转头看见了府医,脸上变幻很快,眼里都有了光。连忙叫道:“府医来了,快给看看小少爷,不知怎么就魔怔了,叫着说“见鬼”就晕过去了,掐了人中也不见醒。”

  刚才冲进柳姨娘屋里的只有宝哥儿一个,其他人是不敢冒冒失失冲进柳姨娘屋里的,自然不知道是什么状况,更不知道宝哥儿是撞了什么邪。

  奶娘:“可别是真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怎么办呀?”

  小厮婆子手忙脚乱,见到府医总算没再那么慌张,但是依然匍匐着,只是让出一条路给府医靠近,百年还一脸感激地看着如花,以为这府医就是如花找来给小少爷看病的。

  宋府医把手上的药箱往地上一放,一蹲下来头还感觉有点晕,怕自己晕倒连忙又坐到了药箱上。

  缓了一会儿,才摸了倒地的宝哥儿脉搏,两边手都探了探,又摸了摸额头,然后松了口气:“别不是被狗啊猫的吓着了,抱到凉亭那去,我给他扎针醒了就抱回去,可别再吹了风,小孩子受了惊吓身边别离人。待会再派人到我那去取张安神的方子。”

  孩子小,小厮年岁也不大,最后是粗壮点的奶娘把他抱了过去。看如花刚才催得那么急,府医也以为病的就是宝哥儿,在凉亭再次搭了宝哥儿的脉搏,脉搏稍快,气喘也只是有点急促,总算放了心。

  看着应该没什么大事,只是这小少爷看着胖乎乎的底子不错,青天白日的怎么这么不惊吓?

  慢条斯理地拿出银针,找准了穴位给施针,府医知道没什么大事,所以不紧不慢,三四岁的小孩只要不是连续发高热,自己的医术还是有成算的。

  如花却是心里焦急,也不敢催促府医,夫人固然重要,可小少爷才是世子和老夫人的命根子,说完了柳姨娘不过是母凭子贵,不过知道延误了回去肯定被责罚,只恨府里的府医还是太少了,只有急得光跺脚的份。

  等到扎了针后,又等了一盏茶功夫,宝哥儿才悠悠转醒过来,可是醒过来一直哭一直闹,还是一直说有鬼,还是那种长头发、长舌头、长着大白牙的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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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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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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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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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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