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夫人的啜泣声,所有人都忍不住了,发生这么大的事,说是一点都不惧怕是不可能,刚才只是维持大将军府的尊严,强忍着而已,女眷牢房这边陆陆续续发出一些隐忍的哭泣声,就是对面几个男儿眼里也开始噙满了泪水。

  实在是事发太突然,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想到景大将军府几代忠心护主,多少次救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为朝廷立下了赫赫战功,也会遭此大难。

  “坏人!打洗他!”

  小明珠声音软软糯糯的,声音很小发音都没太清楚,挣脱了赵姨娘的怀抱,直接挤上前来,把小手抚上了景老夫人的脸庞,轻轻地帮她擦去眼泪:“祖母,不哭。”

  也不知道他骂的坏人是皇帝,还是刚刚把鸡毛当令牌的四皇子和李公公。

  “眼泪要听话!不要祖母伤心。”一下牢房里鸦雀无声,没人有心情笑话她的童言童语。所有人都强忍着把泪水吞了下去,啜泣声也慢慢小了下去。

  “明珠乖,祖母不哭!我们都不哭,这点事还难不倒我们景氏一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总有回来的一日。”

  老夫人的话声音不大,却在牢房里慢慢回荡,镇定有序的话语,让所有人都感觉心安。

  第二天,

  景秋蓉一家三口只带着几个奴仆护卫,寅时就来到了南门,倒不是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没开城门,可实在是睡不着,也想早早就可以看到亲人。

  昨晚在城东的宅子里,他们几人几乎没有合眼,商谈完后续一些事情的细节后,一家三人静静地躺在一张床上,小团子早就翻身贴在靠墙的位置睡着了,离开了侯府对他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母女二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躺着,可是越躺越清醒,干脆就早早起来了。

  与其大眼瞪小眼,不如早早就出来候着,没准还能多看亲人几眼。

  开了城门再赶到五里亭,从卯时一直等到太阳初升,才等到了第一波两群流放的队伍出城,每群都是二十来人的样子。景秋蓉仔细辨别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娘家人。

  但是胆大心细的景春熙却看出了那些犯人中的一部分人,眼神中都对他们带着敌意,景春熙对他们没有印象,想来应该是认识娘亲的。

  果然娘亲仔细辨别后,眼神变了变。

  押送的官差到了五里亭,就宣布稍作停顿等人,那两群人很自觉地自动分开,分别找了靠路边的位置坐了下去,可是也有不嫌累的,也有可能是嫌地板脏,也不坐下去,站在那里唉声叹气,更有不少人在默默地垂泪。

  没出半盏茶功夫,就有两个妇人——一个年长些的婆子,一个中年妇女,冲出来朝她们大骂。

  “景秋蓉,你这个扫把星,要克你就把家里的父兄全部克死算了,怎么还敢祸害来我们?”

  “是啊!通敌叛国是你们这房的事,凭什么也要判我们的罪?”

  “就是,我们真是遭了无妄之灾,都怪景永诚那只老狗,自己作死还要拉上我们。”

  ……

  言语极其恶毒,有人起了头就引起了公愤,个个认为是因为他们家才遭了罪。

  后面又跟着有几个小孩和妇人跳起来叫嚣,如果不是景秋蓉带来的几个下人挡着,又顾忌着押送的官差,都差点指到景秋蓉鼻子上来了。

  真够恶毒的,听到这叫骂声,景春熙也知道这些就是景氏受牵连的族人旁支,都是没过五服的,往上推三代都是自己的亲人,可是这会儿看见他们可劲地骂,不骂不上前的也是冷眼旁观,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有的婆子小孩还捡起树叶、树枝,甚至拔起路边的草朝他们扔过来,本来坐在长廊旁,想为家人多占几个位置的,现在他们被迫退到了马车旁。

  浦哥儿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趴在米嬷嬷的肩膀上一动不动,脸上还是有点恐惧,但是又是气愤有人骂他娘亲,还是回了一句:“老虔婆!”可是软软糯糯的声音被嘈杂声淹没了。

  这个称谓还是昨晚刚从姐姐嘴里知道的,昨晚锦景春熙确实口无遮拦,这么在浦哥儿面前骂了老柳氏三次。

  听到那些犯人越骂越欢,旁边的官差却一点都没有阻止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坐在长廊上看热闹,就差没掏出一把瓜子来了,令人心里发寒。

  五里亭是亲人告别或者接送的地方,实际没有几个坐的位置。这会儿坐在地上等着的就他们那两波犯人。实在是人多势众,又同仇敌忾。Χiυmъ.cοΜ

  带着两个孩子又人少势弱,景秋蓉怕伤着孩子,也没想着跟他们硬刚,只是默默地忍受着再次退后了几步。

  “罪不及出嫁女,你们那么多废话干嘛?人家还是高高在上的平阳侯府的儿媳呢!”这话不像是帮他们,倒像是挑拨离间的,这是对他们地位的不满,又是从他们那边传出来的声音。

  果然愤恨不平声音纷纷再起,看见她们退后以为是怕了,更是个个妇孺孩子冲到前面,一早上走了这几里路看来对他们也只是认热身而已,还精神得很:“凭什么她父亲犯下滔天大罪,她却还可以高枕无忧,享受太平,我们却连带他们去受罪。”

  “我看,就应该拉他们跟我们一起去受罪。”

  “放心吧,你看她就那几个人,怕是早就被平阳侯府休了,别不是也是去流放的吧!呵呵。”

  ……

  景秋蓉知道这时候对骂辩解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每人都有三头六臂也抵不过他们的一人一口唾沫。对面的人足有五六十多人,分成两边坐着,是不同的两个分支,现在却有了共同攻击的目标,把他们当成了共同的敌人。起了冲突如果官差不出面劝解,完全可以把他们几个撕成碎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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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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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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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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