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霖吃惊的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这么快!”
“这两天刚确定下来,所以过来跟你告个别!”
“那今天我们给你送行,恭贺你高升!”
刘静说,“可以,但是你一个人就行,我不想那么多人。”
于是,董霖和刘静两个人出来,找了一家幽静的餐厅,面对面的坐着。
虽然是中午时间,但刘静说想喝一杯,董霖就让刘玫去车上拿了两瓶红酒,和刘静边喝边聊。
其实前两三个月,刘静就已经在为这个事四处走动。
在支行担任负责人看似权力很大,无限风光。无论大小贷款,总得通过一个支行放出去,支行是无可替代的。
但是,一笔贷款放不放,哪里又是支行行长说了能算的,毕竟支行行长是可以替代的。
你想要干并且积极推动的事,上面还有层层关卡卡着你。
而有些事你认为风险大,不想干,可你的帽子和工资考核都捏在上头手里。如果经过一番权衡干了,剩下的只有交给运气。
运气不好,踩到地雷,轻则受处理丢帽子,重则丢饭碗,还得进去踩缝纫机。
这事还没有落到刘静头上,但是落到了她的前任张行长头上。
张行长之前在上头指示下,给一个建材公司发放了两千万贷款,现在那家公司经营困难,没钱还了。
张行长找到刘静,希望刘静给那个公司续贷两千万,让那个公司缓一缓。
刘静了解那个公司的情况,知道即使续贷,那个公司将来也肯定还不上,迟早死路一条。
但是碍于张行长的情面,她也不好直接拒绝,就把事情拖着,边走边观望。
没过几天,那个公司的老板居然跑路失联了。
事情暴露出来之后,虽然已经提拔为一级支行副行长,但张行长还是被勒令停岗清收了,后面收不回来,没准就会被撤职。
他辛辛苦苦处心积虑多少年,才爬到那个位置,没准就要一夜回到解放前。
被停岗后,张行长回了刘静的支行清收,天天在刘静的办公室唉声叹气。
张行长长吁短叹的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咱们这就属于入错行了啊!静,有机会的话,争取调进机关去,不要在下面放贷款,责任太大了!女孩子无非是上个班混着,没必要这么拼!”
听说那个建材公司老板跑路的时候,刘静当时也惊出了一身汗。如果她当时手续办利索一点,这个锅就得她来背了。
对于自己拖了几天躲过一劫,刘静暗自有些庆幸,但是听到张行长说的,刘静又感觉害怕了。
刘静知道,张行长和那个公司并没有什么经济往来,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发放那个贷款,纯粹是按照上面的意思。m.χIùmЬ.CǒM
那个公司老板也并不买张行长的账,到月底,张行长让他搞一点存款,都是各种理由搪塞。
张行长得到的唯一好处,就是借以入了上面的法眼,有职位空缺的时候,就多考虑了他一点。
刘静想,如果自己继续在支行工作下去,每年经手那么多贷款,万一又有谁出问题呢?市场是无情的。
那时候董霖正好出车祸,当时方华商贸的贷款还有八百万。如果董霖当时真的出事了,那贷款还能不能正常还款呢?
刘静既为董霖的安危感到担心,也为自己的前途感到忧虑。
她思虑再三,还是听取了张行长的建议,决定找关系调到机关去。
干银行和做所有的行业一样,越是往上越安全,越是基层越苦逼,事情基层做,风险责任基层担,收入分配基层却说了不算。
刘静是一个小地方的人,在江城并没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关系。
世界上的关系有两种,一种是天生的,生下来就有。另一种就需要后天的机缘和努力,比如婚姻,就是改变命运的第二次机会。
如果婚姻也沾不上边,那就只有发生点关系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张行长倒霉的时候,沈行长却被提拔担任市分行副行长,正好分管人事。
沈行长跟张行长差不多的年龄,但他出身好,天生就坐在那辆车上,不需要努力就能前进。
沈行长上班没多久就调进机关,放下来就是一级支行行长,现在锻炼一两年,到期就按部就班的提拔了。
毕竟是老领导,刘静找到沈行长那里,也是熟门熟路。
烟酒这样的小东西,自然打动不了沈行长,金钱刘静又拿不出多少,于是,在沈行长的暗示下,刘静奉献了自己的身体。
丝萝非独生,愿托乔木。盛世最没有气节,因为不需要。
这个道理在哪里都是一样,何况是权力决定利益分配的金融系统,刘静从开始就明白这个道理。
她刚开始准备委身董霖,为自己找一个依靠,可是董霖并没有接受,只是把她当做红颜知己。
而沈行长以为刘静和董霖有关系,十分乐意和董霖做连襟,就笑纳了刘静这个礼物。
如此,没有关系,就通过发生关系来建立关系,刘静成为了沈行长的自己人。
在沈行长的操作下,刘静已经确定要调到市分行机关,只等接替她的人来接手她的工作,她就可以去市分行机关上班。
沈行长还答应她,过个半年时间,给她提拔一个部门副经理,那职位级别,和张行长的一级支行副行长相同。
张行长努力那么多年,还帮领导承担了风险,扛下了责任,才坐到那个位子。现在贷款被追责,还有被拿掉的可能。
而刘静这么简简单单,坐着火箭就上去了。
刘静唏嘘感慨的说着自己的事,董霖静静的听着。
对于自己去找沈行长的事,刘静虽然没有说得那么清楚,但董霖也听明白了,毕竟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偏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和选择,她付出什么,得到什么,董霖无权干涉,也不想评论。
几杯红酒下肚,刘静香腮一片胭脂色,她起身坐到董霖身边,把头靠在董霖肩头。
可是董霖毫无反应,静静的坐在那里,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而所有的东西他也不想要。
刘静失声痛哭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
她得到的不少,也都是她想要的,可她似乎想要的更多,比如身边这个男人,她此时就想得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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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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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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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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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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