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全部都是有备而来的。
唐朝尚武之风盛行,士子们更是不差,家境殷厚,从小读书习艺。
文武俱全,诗书六艺,是一个合格且优秀的士子标准。
他们能一手拿书,一手拿弓,跟你干架。
用书来教育你,用弓来射死你。
程知节面对一群士子,也做不出豪横的行为来。
裴行俭语气强硬道:“国公,国法严厉,也总比丢了气节,被人羞辱,一声不吭的好。”
“那日朝议,你与鄂国公,一个说我们是行走的军功,一个说我们上了战场尿裤子。”
“何等辱没我等。”
“天下士子何其多,如今在长安传开,若我长安士子,无动于衷,任由你们羞辱,他日传遍天下,我们还如何能在天下士子面前抬头?”
“我们在同窗好友面前,还有何颜面?”
“无非一死而已,今日我等有死无生。”
长安士子,自是天下士子之代表,代表着天下万万千千的士子之风。
朝廷上有国公,公开羞辱轻视士子。
他们长安士子要是没点动作,还如何以天下士子为先?
更别说,此刻长安城因太子设坛讲‘礼’,天下士子云集长安内。
要是被长安之外的士子,给抢了先,堵门讨说法。
那长安士子还如何代表士子之风?颜面何存?名声何在?
怕是要沦为天下士子的笑柄谈资,言语之间,满是不屑。
周围看热闹,没有参与进来的,可都是赶到长安来的外地士子。
你们长安士子不动手,那我们这些人可就不客气了。
给你们机会不中用。
还要我们这些外地士子出马讨回尊严。
“无论如何,你程知节也要给我们一个交待。”裴行俭朗声高喊道。
怕的是什么?
就是一群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士子。
怕的是一群血气方刚,年轻气盛,感到被羞辱的士子。
普通人被羞辱,都要怒发冲冠。
别说是在乎名节骨气的士子。
他们说干,是真的会干。
生死都不在乎了,他们还在乎什么?
程知节第一次觉得棘手跟无奈。
朝议上一句话,竟引得士子声讨,打上门来,堵着他骂。
就没受过这一副窝囊气。
“老夫年迈,你等年轻力壮,要一起欺负我们两个老东西不成?”
程知节知道不能太强硬,只能是示敌以弱。
继续刺激的话,只会越发难以收拾。
“这么多人看着,你们也不怕笑话?”
另外一个士子无畏道:“我们已经沦为笑话了。”
摆明就是不肯善罢甘休。
这么多士子看着,今日他们要么正名,要么丢人。
丢人,还不如死了。
我……!
程知节一口闷气堵在心头,差点没缓过来。
一群愣头青。
老夫要是年轻二十岁,全部给打趴下。
“你又是何人?”
“李敬玄,家父李孝卿,赵郡李氏。”
“郭正一,中山郭氏。”
“张仁祎,中山张氏。”
“太学生…。”
其他士子不用程知节询问,一个个自报家门,听得他头皮发麻。
不单单是这些人身份,
主要因为他们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自报家门。
敢自报,就代表着他们无所畏惧。
别管你国公,还是什么。
这都是他们豁出去,不在乎性命的表现。
“好啊。”
尉迟敬德是个暴脾气,哪里容得了这些小辈欺辱?
“老子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
“没想到被你们一群小混蛋给围了。”
锵的一声。
“我乃当朝国公,朝廷重臣,开国功臣,打天下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
“尔等无礼不尊,还口出狂言,当真以为我老了,好欺负不成?”
听到尉迟敬德的话,程知节就知道他火爆脾气上来了。
他想要阻止,但还是晚了。
只见尉迟敬德拔出配剑,瞪眼环视,气势凌人,举剑怒吼道:“你们想要试试老夫宝剑是否锋利不成?”
锵!
话音落下。
裴行俭猛的拔出佩剑,针锋相对,毫不畏惧,大喝道:“我剑也未尝不利!”
锵锵锵!
一连串拔剑之声,不绝于耳。
长安士子纷纷举剑怒目,振声喊道:“我剑也未尝不利!”
“我剑也未尝不利!”
外地士子也在声援。
他们拔出佩剑,怒目而视,齐齐爆发呐喊,回敬尉迟敬德。
声音响彻天地,气势如虹,震撼人心。
这是一群尚武且热血的士子。
他们面对羞辱轻视,抱团回击,绝不容许有人肆意玷污践踏他们的声名。
四周望去,全是愤慨激昂之色,死死地盯着他们,手中明晃晃的宝剑,在半空中很是刺眼。
程知节神色大变,尉迟敬德也是后退半步,
这等阵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如今,却发生在他们的眼前,还是冲着他们来的。
这群士子混账起来,真是非同一般。
“唔!”
“不至于,诸位不至于。”
“都把家伙收起来,收起来,免得伤及他人。”
程知节摁下尉迟敬德的手,让他收起佩剑,笑道:“你们不服,本公能够理解。”
“朝廷已经决定,要成立新军,遴选人才。”
“诸位与其堵着本公讨要说法,还不如参加遴选,在军中证明老夫是错的。”
他想扯出新军的话题,转移士子的关注点。
但士子根本不吃这一套。
“不用证明,你也是错的。”
“新军遴选,我们会去,但现在是要国公给我们一个交待。”
裴行俭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到底是不是弱不禁风,是不是行走的军功?”
“我说你小子,怎么油盐不进……。”
“你就是领头的吧?”
今日他们这群士子,要是没得到满意的说法。
行走的军功,何等刺眼辱人的字眼。
他们士子何时这般不堪了?
一传十,十传百,一天之内传遍长安,他们就要沦为笑柄的。xiumb.com
自是不会被程知节三言两语给糊弄了。
“我们没有谁领头,自发聚在一起的。”
“国公,要是还不觉得错了,那我们就只好把官司打到陛下那里去了。”
“你要打就打,老夫还怕你们不成?”
程知节忍气吞声,换来的是毫不退让。
要想他当众认错,这怎么可能?
尤其是在这等气势汹汹,众目睽睽之下的逼迫。
士子们沦为笑柄,他就不会沦为朝野的笑柄了?
日后他程知节还有什么颜面上朝,还怎么跟同僚相处?
那还能怎么办?
只能是找地方,要台阶,大家各退一步了。
“请吧卢国公,我们去御前。”
“不会国公怕了吧?”
“走就走,老夫还没怕过。”
程知节与尉迟敬德在士子们前堵后拥,虎视眈眈下,前往太极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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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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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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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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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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