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肃帝双眸也染上了赤红,是纪青梧没见过的狠厉之态。
她的身体,是惧怕他这般模样的,被他强硬拽着的手臂还在颤抖着。
但藏在胸口的一颗心,却意外地没有慌乱,而是愈发热胀。
纪青梧的视线牢牢锁住武肃帝盛怒的脸,贪心地盯了许久,才想起什么似的,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去探他的手腕。
她惊异地道:“陛下伤势痊愈了?”
脉象行转流利,已恢复大半。
之前还是细弱游丝,像是马上要断了,纪青梧还是第一回见到有人恢复得如此神速。
武肃帝抿紧唇不发一言,带着戾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尤其是腰间。
方才,纪青梧只顾着瞧他的脸。
如今在通亮的灯火下,纪青梧低下头,嫩生生的脖颈弯出秀美弧度,她这才看清楚自己手忙脚乱套上的中衣,是个什么式样。
腰上全是嫩红色的薄纱,只有胸口处仅存可怜的锦缎布料。
如无意外,披散着长发的后背也全都是薄纱。
难怪纪青梧一直觉得全身上下冷飕飕的,有风在身体里乱窜,她还以为是武肃帝强大气场带起来的。
纪青梧心中暗骂不知所踪的卫廷一句,他竟还准备了这调情的纱衣。
武肃帝神情更为可怖,似是联想到在他来之前,两人在屋中做了什么。
他连吐息都带着狠劲。
“是朕伤好的不巧,打搅了你们的新婚夜。”
纪青梧刚才心神激荡,沉浸在他清醒的喜悦中,差点儿忘记现在是在卫家。
武肃帝深夜出现在这里,定然是得知她嫁给卫廷,怒火中烧。
她的心绪平静了些。
虽然她嫁给卫廷并不是真正的心甘情愿,但不管怎么说,她已经与卫廷成婚。
洞房花烛夜,要是被人发现与别的男人有牵扯,传出去纪家和卫家都丢不起这么大的脸。
自己也不该给卫廷如此大的难堪。
房门还大敞四开着,纪青梧问道:“卫廷他......”
后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股像暴风般的巨大力道掷到铺着喜被的床上。
纪青梧之前为了拖延时间,精心摆好的桂圆花生,现在硌得她整个后背发疼,像是被一片火烧着。
她的眸中一下子就起了潋滟的水光。
纪青梧双手撑着被面,想要坐起身来,身前陡然就投下一大片暗影,她垂着头,不敢再妄动。
见喜被还齐整,武肃帝的视线又划过大红锦被上的干果,伸出手去,拿起她小腿旁边的花生。
看样子,没打算做什么过分举动,纪青梧这才敢望向他。
武肃帝掀起眼皮,语气无甚波澜地道:“你们到哪一步了?”
被这话中的佻薄之意刺中,她咬了咬唇,不答反问。
“卫廷去了何处?”
卫廷被李渝宗叫出去,就没了人影,他到底去了哪里......
见她嫣红的唇瓣张开,又是叫了卫廷的名字。
适才,纪青梧从房中追了出来,口中就一直呼喊着卫廷。这才几日,卫廷就在她心中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
武肃帝将手中的花生壳捏碎,长指间多了两颗深红饱满的花生粒。
他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道:“卫廷今夜不会回来了。”
纪青梧身体一震,唇瓣哆嗦了一下。
“不会回来,是什么意思?”
武肃帝俯下身体,低沉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不急不缓地给了她答案。
“西缙派了二十万大军突袭,卫廷在赶去北境的路上。”
纪青梧轻呼一口气,她差点儿就以为卫廷被武肃帝给押起来了。
她又蹙了蹙眉,眸光闪烁地问道:“当真是紧急军情吗?”
不是她多想,而是这事发生的太过凑巧,怎么西缙恰好在两人花烛夜时来犯,只有这个理由才能叫得动卫廷。
武肃帝眉眼的锋利感翻倍,嘲弄道:“朕还没有昏聩到为了女人,连军情都要谎报的地步。”
什么叫为了女人,连军情都要谎报......
纪青梧不知他这话是何意。
在她心中,皇帝从来不会因为私情影响江山社稷,与昏聩丝毫不沾边。
纪青梧轻声道:“陛下是明君,定不会如此。”
武肃帝望着她清澈见底的双眸,他的眼睛里带着一团幽寂的火焰。
“可朕不想再做这个明君了。”
话中的深意她暂时还品不明白,但这眼神中的危险,纪青梧看得出来。
她忍着后背的疼,朝床尾挪了挪。
武肃帝放纵着她躲避的举动,眼中的暗光彻底变成赤裸裸的明火。
屋内外寂静一片,纪青梧先移开眼,手抓着身下的锦被。
她劝道:“夜深了,陛下该回宫歇息了。”琇書網
武肃帝神情冷峻,不想和她就这个话题聊下去,失了耐心。
忽然间,他一把拉住她的脚腕,单手将她拽回身前,搂她在怀里。
手中拿着的花生粒按在她的唇瓣上。
武肃帝喉结滑动了下,克制着涌动的情绪。
“张嘴。”
被他从身后揽住,箍在腰上的手紧得像铁钳。
纪青梧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微微启唇,连同红皮花生被推进口中的,还有他的手指。
纪青梧水眸里的光在晃动,想咬又不敢咬,犹豫之下,贝齿也只是轻轻磕碰他的指尖。
武肃帝低低地道:“你要是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待他撤回手,纪青梧还含着这粒花生,觉得舌尖发麻,她把口中之物嚼了嚼,赶紧咽了下去。
“生吗?”
他沉重发哑的声音烘着她的耳朵。
纪青梧瞳孔一颤。
“朕在问你,生吗?”
这次,武肃帝有了动作,纪青梧耳边传来布料撕扯的声音。
她腰间的红纱被他扯掉。
盈盈一握的软腰之前还影影绰绰地被掩在轻薄的衣料下,现在完全暴露在光下,肤色莹暖如玉。
床头架子上的龙凤烛发出噼啪声。
纪青梧抬眸望着他,眼中水光更清粼。
武肃帝将她抱起,将锦被掀落,花生桂圆等物咕噜噜都滚落在地。
桂圆不再硌着她了,硌她的另有其物。
他把她再度放在干净的褥面上。
“别这么看着朕,阿梧。”
趁他松手的那刻,纪青梧急忙从床上爬起来。
她道:“陛下还记得吗?之前是陛下亲口所说,让我不要再出现在陛下面前。”
武肃帝解下腰间玉带,外袍松散开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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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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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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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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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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