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映哥哥,我不要……”沈银翎撒娇般钻进陆映的怀里,“男女授受不亲,我才不要他替我诊脉!”
小陈太医尴尬。
他都娶妻生子了,诊个脉而已,怎么就男女授受不亲了呢?
他从药箱里取出一根丝线:“沈夫人放心,我将线头一端绑在您的手腕上,一端捏在我的指尖,我可以通过丝线的轻微震动,来判断沈夫人的身体情况,绝不会占您的便宜。”
沈银翎咬牙。
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太医居然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她想了想,又撒娇道:“诊过脉,定然会让我喝药。陆映哥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最不喜欢喝药,人家不要诊脉嘛!”
“沈夫人不必忧心,”小陈太医恭声,“我可以把药草研磨成丹丸,再在外面包裹一层糖衣,您就着茶水服用,是半点儿也尝不到苦味的!”
沈银翎:“……”
这太医根本就是油盐不进!
她没了借口,再推拒反倒会引起陆映的疑心。
她只得不情不愿地伸出手,任由陆映替她绑上丝线。
小陈太医诊了半晌,脸上神情莫辨。
过了片刻,他深深看了一眼沈银翎,收起丝线,朝陆映拱手:“请殿下移步外面说话。”
陆映见他如此,猜测也许是沈银翎的身子出现了很大问题。
他怕沈银翎有心理负担,轻声哄她道:“你在房里等着,孤去去就回。若真怀不上子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孤不会因此抛弃你。你莫怕。”
沈银翎垂着小脸。
听见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她才紧紧攥住帐幔。
看小陈太医这架势,恐怕是已经查出了她在服食避子药。
陆映知道了真相,肯定会罚她的。
沈银翎没有犹豫,迅速穿好袄裙,直接翻窗跑了。
陆映进来,就看见内室的床榻上空空如也,窗棂大开,风雪灌进来,整个屋子的温度都低了几分。Χiυmъ.cοΜ
沈昭昭那个狐狸精,跑了!
旁边的桂全抱着拂尘,胆颤心惊目瞪口呆:“沈夫人还真是……胆大包天!”
要不是小陈太医诊脉,他家殿下到现在都还被沈夫人蒙在鼓里,不知道她为了避免怀上殿下的皇嗣,每个月都服食避子药。
桂全想不明白,天底下多少女子想为太子诞下皇嗣,怎么偏偏沈夫人就不肯呢?
他念着沈银翎对他们这些太监宫女打赏阔绰的情分上,硬着头皮堆出一个笑容,进言道:“殿下,沈夫人年纪小,满打满算也才不过十八岁芳龄,再加上母亲逝世无人教导,小姑娘一时畏惧生子也是有的……”
灌进来的风雪,吹熄了屋子里的几盏灯。
陆映的脸隐在忽明忽暗的烛火里,令人看不真切。
他忽然转身,踏进了屋外的风雪之中。
沈银翎裹着狐裘,在雪地里飞快奔跑。
从前还曾嫌弃沈园修的不够宽敞广阔,如今却觉得这园子未免也太大了!
从寝屋跑到园子东门,需要花上整整一刻钟的时间!
马车就停在东门,她现在只求立刻乘坐马车躲回高家。
陆映虽然狗了点,但应当不至于大张旗鼓跑到臣子家里捉拿她吧?
迎面而来的风雪带着阻力。
沈银翎一手提着灯,一手挽着繁复厚重的裙裾,在雪地里跋涉了片刻,终于隐约看到挂在东门底下的一排红灯笼。
她眼里掠过欢喜,正要加快步伐,身后突然传来呼啸声!
一支利箭从背后射落她挽发的金簪。
少女转身回顾,散落开来的满头青丝在夜雪中纷乱翻飞,犹如无数墨笔勾勒,衬的她那张娇艳欲滴的小脸愈发苍白。
妩媚从容的丹凤眼,在倒映出穿过风雪的那道熟悉身影时,一瞬间化作仓惶和惊惧。
陆映策马而来。
乌骓踏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沈银翎面前,嘶鸣着高高抬起前蹄。
沈银翎猝不及防跌倒在地,手中的灯笼也摔了出去,燃烧的火舌舔上笼纱和竹篾骨架,很快在雪地里化作一蓬橘红色的火焰,清晰地照亮了陆映。
他金簪玄衣,面容肃冷,周身散发出来的威势和压迫感更胜于今夜的风雪。
他扔掉弓箭,抽出马鞭。
马鞭利落地卷起少女的细腰,顷刻之间就把她卷到了马背上。
陆映捏住她尖俏雪嫩的下巴。
四目相对,沈银翎看见他的眼睛隐隐泛红。
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他?
为什么明明答应了要给他生一个继承人,却又在背地里偷偷服食避子药?
为什么明明说着喜欢他、深爱他,却又总是欺骗他、背叛他?
雪花落在沈银翎的眉梢眼睫上,像是点缀她那张脸的剔透水晶。
她眨了眨眼,一派天真无辜:“什么为什么?臣妇刚刚突然想起手帕落在了马车上,因此着急去东门拿,殿下可是误以为臣妇想要逃跑?殿下,您多虑了。”
陆映呼吸重了一些。
又来了……
这个女人惯用的伎俩。
转移话题,答非所问。
他的声音比北风还要凛冽摄人:“沈银翎,你是不是觉得,孤很有耐心?”
“殿下怎么了嘛?”沈银翎害怕地咬了咬唇瓣,凤眼里盛着盈盈泪珠,“刚刚在屋子里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恼了?莫非是小陈太医对您说了什么谗言?”
陆映厉声:“沈银翎!”
沈园静谧。
他的声音在雪地里传出很远。
沈银翎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臣妇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殿下这副样子,让臣妇好害怕!”
陆映的眉心突突乱跳,压抑着火气逼问:“太医说你每个月都在服食避子药!沈银翎,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孤,口口声声你说你想为孤诞下皇嗣,可你分明是在骗孤!你为什么,为什么屡次三番欺骗孤?!孤待你不好吗?!”
沈银翎静静看着他发疯。
她脸上挂满了楚楚可怜的泪珠,可眼底却藏着薄凉和嘲讽。
她说什么陆映都相信,那她说父兄是被冤枉的,他为什么不信?
“沈银翎!”
见她沉默不语,陆映再次加重声音。
“臣妇每个月都在服食避子药?”沈银翎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和恐惧,“殿下,臣妇发誓,臣妇并不知道这件事,想是有人要暗中谋害臣妇!莫非,莫非是太子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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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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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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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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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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