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符帝偏宠多年的柳贵妃坐在一旁默默地垂泪,即使已经是为人母,柳贵妃依旧生得娇软柔弱,肌肤吹弹可破,看着竟还有几分少女的憨态。
连哭都哭得十分楚楚动人。
她是真的伤心难过。
本来皇上就两个儿子,太子身体不好,眼见再过几年就要一命呜呼,她都等着自己儿子以后成为太子,将来她也能当个太后。
结果呢?皇后的大儿子居然还活着。
不但活着,还武功高强,又是雍朝镇抚司指挥使,怎么看都不会短命。
她的儿子本来还能占着个庶长子名头,如今啥都没有了。
怎么能不伤心?
可怜她的儿子,可怜她盼了十几年的心。
“别哭了,朕和你一样,难道不心疼禹儿吗?”符帝轻叹了一声。
“都已经滴血认亲了,文武百官也都看着,朕想不认都不行。”
要是陆渊别长得那么像他,也不至于别人看他一眼就怀疑他跟自己的身份。
柳贵妃吸了吸鼻子,声音娇软,“陛下,那我们禹儿怎么办?”
符帝将她搂在怀里哄着,“禹儿是朕亲手教导长大的,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成为储君。”
他一手教导符禹铉,只有他清楚自己的抱负。
太子和陆渊的外祖都是阮家,他们只能受世家的约束。
“皇上,贺大人求见。”殿外,宫人低声禀话。
符帝松开柳贵妃,“你先回去吧,朕要跟贺相谈一谈。”
柳贵妃抽抽搭搭地止住眼泪,“皇上,那臣妾先告退。”
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得符帝一阵心疼,“朕晚上去看你。”
出了养心殿,便见被用轿子抬着的贺知源。
“贺相,你的伤势如何了?”柳贵妃连忙上前关心地问。
贺知源拱手作揖,“贵妃娘娘万福,恕臣大不敬,无法下轿给娘娘行礼。”
柳贵妃:“贺相不必这样客气,听说你受伤了,本宫也很是担心。”
“多谢娘娘的关心。”贺知源垂眸道。
要不是他受伤的不是时候,如今他们的处境也不会这样被动。
柳贵妃抬眸看了贺知源一眼,没有再说别的话,侧身就让贺知源进了养心殿。
她的儿子日后要走上太子之路,贺知源是最大的支持,她是真的担心贺知源的伤势。
只是这里是养心殿,许多话都不能在这儿说。
四个宫人抬着贺知源进了养心殿。
贺知源本来伤势就还没有痊愈,就算在马车铺了厚厚的被褥,他也颠得伤口发疼,脸色苍白。
符帝看到他的样子,眉心紧紧地皱了起来。
忍不住发怒,“御医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天还不能让你好起来。”
贺知源闻言无奈淡笑,“皇上,臣的伤势重,已经好了许多。”
“一定是阮丹阳故意的!”符帝有些暴躁,他很久没有这种对皇后感到深深的无力感。琇書蛧
“皇上,不能让皇后手中拥有兵权了。”贺知源沉声说。
符帝咬牙,“朕难道不清楚吗?”
当初因为念着阮丹阳失去儿子,他为了缓和阮家的怒火,同意阮丹阳自组一支女子兵队。
本来只是想让她打发时间,毕竟女子力气不如男子,就算组成兵队又怎么会是男子的对手。
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
阮丹阳的女子军队竟成了精锐,他如今后悔想要她解散都已经不可能了。
“朕已经跟陆渊滴血认亲,太后选定日子要为他祭祖上碟片,到时候宣告天下,他就是朕的嫡长子!”符帝不想说阮丹阳的女子军队。
这是他如今再怎么讨论都解决不了的。
“之前陆渊在上京,我们杀他不容易,可他如今在王都,皇上,杀他不难。”贺知源说。
符帝沉着脸,眼神高深莫测,不知在沉思什么。
贺知源太了解符帝,要不是他的优柔寡断,当年趁着阮丹阳产子直接杀了他们母子,怎么会有后面这许多事。
“皇上,难道您想让陆渊回宫?”贺知源问。
“陆渊一旦上了碟片,以后太子就算殁了,您想要立禹皇子为储君,阮家必定带领其他世家反对,您多年谋划就要付之一炬。”
“摆脱世家,削减世家权势,不是您一直想要的吗?皇上。”
符帝的脸色越来越黑,“朕知道!杀陆渊根本不是办法,陆渊死了,你觉得阮丹阳和阮家不会造反吗?”
“他们只要敢造反,皇上不就有将他们治罪的借口。”贺知源说。
“你知道皇后手中的兵力吗?”符帝问。
贺知源脸色沉了下去,他和符帝一样,并没有怎么将女子军队放在眼里。
直到他这次受了重伤。
阮丹阳手中拥有怎样的一支军队,他们似乎都不清楚。
“皇上,只要再一点时间,南朝就迎来您想要的盛世了。”贺知源再次说。
符帝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不能让任何人毁了朕的大计,朕要让皇权彻底与世家分割,要给所有寒门一个机会!”
贺知源淡笑,“皇上,臣愿永远追随您。”
“贺卿,你快点好起来吧,没有你在朕的身边,朕犹如缺了左膀右臂。”符帝叹息。
“臣很快会好起来的。”贺知源说。
君臣两人又促膝谈心,直到贺知源的伤口疼得受不了,他才离开养心殿。
刚被抬着出门没多久,贺知源察觉到轿子停下来,他忍痛坐直身子。
“听说贺大人受了重伤,孤看你好像也没什么事嘛,还能进宫呢。”符今翊披着厚厚的大氅,只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庞。
贺知源脸色微沉,“见过太子殿下。”
“贺大人哪里受伤了?”符今翊走上前,一手用力按在他受伤的腿上,“让孤看一看你的伤口,听说贺大人受伤,孤真是担心得少吃三碗饭。”
“殿下!”贺知源疼得脸色发白。
“哎呀,原来是腿上受伤吗?孤怎么听说是手呢。”符今翊啧啧了两声,没有什么诚意地说,“真是不好意思,贺大人。”
贺知源疼得冷汗直冒,“殿下,下官该出宫了。”
“孤送一送贺大人。”符今翊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是拍在他受伤的地方。
贺知源嘴皮翕动,疼得说不出话。
“贺大人,你这腿还能好得了吗?听说当年孤的二舅舅也是腿上被人射中一箭,所以至今还坐在轮椅上呢。”符今翊笑盈盈地说。
“宵禁时间到了,下官不能继续留在宫中,殿下,告辞。”贺知源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怒喝宫人,“还不快走!”
符今翊笑了笑,没有继续拦着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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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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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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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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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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