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安蹙眉看她,眼底不耐。
“你是陆家的姨娘,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一定要在外面大吵大闹吗?”沈岁安问。
“传出去别人只会嘲笑郎君,认为他家宅不宁。”
关姨娘脸色发白,她怨怼地看着沈岁安,“你用不着吓我,要不是你逼我,我又何必来这一趟。”
沈岁安淡淡地问,“我如何逼你了?”
她上一世真的没有打听过陆渊的屋里人究竟什么脾性,这关姨娘是不是也这般难缠,最终结局又是什么?
一无所知。
关姨娘嘤嘤地先哭两声。
“你要是再哭哭啼啼,我就让人把你扔出去,以后你也不必出现在正院。”沈岁安冷冷地说。
“……”关姨娘抬头看到沈岁安那双沉静冷漠的眼睛,才发现对方也有这样威严震慑人的一面。
关姨娘摇了摇后槽牙,“少奶奶,就算您不喜欢妾身的存在,但……但这么久以来,除了公中给的月例,郎君都会另外给妾十两银子补贴,这个月都过去几天,却一直没有影儿,妾身也是没办法,才来找少奶奶的。”
“这事儿余白是知道的,一直都是余白给我支的银子。”
余白听到这话,皱眉要开口解释。
沈岁安已经淡淡地问,“你觉得是我拦着余白不给你?所以你哭哭啼啼要闹到我跟前来?”
难道不是吗?
陆渊多给她补贴的事,是独一份的,她知道林姨娘肯定没有。
只是沈岁安进门之后,明明到了发月例的日子,却一直没有消息。
今日她见到沈岁安把余白也找来了,她便猜想肯定是沈岁安拦着余白不给她这笔银子。
“少奶奶,如果妾身惹您不高兴,您责骂惩罚妾身,但郎君给妾身的月例……还请少奶奶不要阻止。”关姨娘对着沈岁安跪了下来。
沈岁安今日看账册的时候,里面的确有一笔银子是单独给关姨娘的,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首先银子不多,且关姨娘的兄长与陆渊曾经是同僚,陆渊要照顾同僚的妹妹,无可厚非。
望着关姨娘楚楚可怜,一直冲着沈岁安磕头,把屋里所有人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为了十两银子……不至于吧?
沈岁安抬眸扫到门外逐渐走近的高大身影,她恍然大悟,明白关姨娘这一出是做给谁看的。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怎么回事?”陆渊肃冷低沉的声音在门边传来。
关姨娘受了一惊,好像这才发现陆渊的出现,她转过头,秀丽的脸庞染上两行清泪,当真是我见犹怜。
陆渊面色微沉地看她一眼,径自走到沈岁安的身边坐下。
“在忙?”陆渊低声问。
沈岁安一双乌黑明净的眸子定定地看他,眼底的诧异遮盖不住。
她以为他进门看到这样的场景,会先质问她究竟发生何事。
“渊哥哥……”关姨娘含情脉脉地叫他一声。
沈岁安被她这深情款款的呼唤惊回神,她低声跟陆渊解释,“关姨娘的月例少了,还不知原因。”
陆渊拿过茶杯喝了一口。
余白这时候才拱手行礼,“少爷,这个月给关姨娘的月例本该前两天送去的,但这几日由于事忙,所以拖慢了些许,今日一早,小的已经让账房送过去,都是小的做事拖拉,请少爷和少奶奶责罚。”
“既然是账房送慢了,你到少奶奶这里哭什么?”陆渊一双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
关姨娘被看得犹如寒冰刺骨,她心底突然涌起一丝悔意。
早知道她就不让人去外面守着,发现陆渊的身影就急匆匆过来给沈岁安上眼药。
她只是想让陆渊知道,在沈岁安的手下过日子,她以后要见到他的机会太少了……
“渊哥哥,我……”
陆渊眉心狠狠一皱,他声音有隐怒,“跟你说过,别这么叫我。”
让他有种恶心的感觉。
关姨娘张了张嘴,怯怯地低下头,“是,郎君。”
“你别总是到正院来,有事找余白,不要烦扰少奶奶。”陆渊的声音冷淡。
关姨娘的眼眶一红,她没有想到,陆渊会当着沈岁安的面这么不给她留尊严。
“余白,带下去。”陆渊语气有些不耐烦。
他好好的假期,全都浪费在莫名其妙的事上面了。
关姨娘神情恍惚,事情不能如她所愿发展,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陆渊就这么看重沈岁安,这么信任她不会苛待他的妾室吗?
沈岁安一言不发。
看着关姨娘惶恐不安地离开,她侧眸看了陆渊一眼。
“她不聪明,你别计较,要是忍受不了,我就让她住到外面。”陆渊说。
他早就看出关姨娘的心意,但他没有卑劣到去睡同僚的妹妹。
关月儿愿意留在陆家是她的自由,他有没有真的将她当妾室,是他的事。
“你让她住在外面,别人会以为你养外室。”沈岁安说。
“其实银子是通过关月儿交给关海的妻儿,关海死后,他的妻子带着遗腹子改嫁,我不方便直接将银子交给她。”陆渊解释。
沈岁安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关姨娘应该庆幸,她死去的哥哥用生命护她一生。
“别提她了。”陆渊说,“下午有事做吗?”
沈岁安笑:“看了一早上的账本,有点累了,本来打算睡一会儿的。”琇書蛧
陆渊长臂横过她的腰,将她抱着坐在腿上,“那我陪你睡。”
只是单纯的睡觉吗?
沈岁安满脸狐疑和戒备。
陆渊看出她心中所想,在她面颊用力吻了一下,“岁岁要是想做点别的,为夫也奉陪。”
“……”沈岁安脸颊泛起红晕,用力推攘他的肩膀。
“今日我把岳父气着了。”陆渊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闻着她身上与众不同的馨香,突然觉得就算不做什么,这样抱着她也舒服。
沈岁安转头看他,“怎么气的?”
快说出来让她开心一下。
陆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慢慢告诉你。”
沈岁安以为他又要折腾,没想到他只是搂着她,轻轻拍她的背。
“有些人天生不是好父亲,或许他是别人的好父亲,他对你不好,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没有亲情的缘分。”陆渊低沉的声音透着安抚。
沈岁安眼眶发酸,“我知道不是我的问题。”
“嗯。”
沈岁安却想着,陆家所有人对陆渊也不好,特别是他的父亲,看陆渊的眼神丝毫没有感情。
他小时候肯定特别艰难。
她至少还有祖父祖母疼爱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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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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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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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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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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