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头哇哇大哭,石头身上也都是泥巴,猫娃子缩在石头身后,身上反而干净些。
她还没质问孩子们咋回事,麻子阿奶就道:“老秦家的,你快来看看!看你家孩子干的好事,瞧把我孙子打成啥了!”
郑氏像是要干仗的公鸡,一下子支棱起来:“哟,你是说我家这几个小的把你这么大的孙子孙女给打了?这也太没用了吧!”
“三巧,属你最大,你出来说咋回事!”
虽然郑氏眼睛都能剜人肉了,可好歹没上手打人。
三巧瑟瑟发抖,又把事情原委给讲了一遍。
“你可都听见了?我家孩子有点好的,从不撒谎,出门在外也不会欺负人,麻子是啥孩子村里人都知道,三巧说是他抢人东西在先,小孩子又不是大人,打狗看主人,打就打了,谁小时候不打架呢?”郑氏斜着眼看麻子奶奶,嘴里丝毫不让人,“看在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我就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你也该管管麻子了,小时候就这般做派,长大了还得了?”
“你咋这样说话呢!郑红红!你这张狗嘴就不会说人话!”
“我*你娘哩个脚!你想跟我再干一仗还是咋?”
眼看着俩妇人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前来看热闹的村里人都连忙劝着。
“行了行了,又不是啥大事,这大热天的,都赶紧带着孩子回家歇歇吧!”
郑氏翻个白眼,把石头拉到身前,摸摸胳膊摸摸腿:“石头,没把你打疼吧?”
秦石头看一眼麻子阿奶,摇头道:“没。”
俩女孩下手可狠,估计给他挠出不少血痕,不过他也没手软,估计麻子要疼一段时间了。
郑氏冷哼道:“把蚌拿了,咱回家,是咱的就是咱的,就是拿回家喂狗也不能让人抢了去!”
郑氏带着家里的孩子都走远了,才听见麻子阿奶出声嘀咕。
她也怕真和郑氏吵起来,这女人骂起人来三天三夜都不带歇嘴的。
早年有人偷了郑氏家里的鸡,她从村头骂到村尾,可算是让村里人不敢再招惹他们。
秦春富和秦冬财兄弟俩更不用说,瞧着都是老实憨厚的样子,可有一年天干,河里的水都要人抢,这兄弟俩干起仗来可不是吹的,下手又狠又快。
不过这些年还算风调雨顺,没到那种豁出去命抢机会的地步,他们家才看起来那么平和。
郑氏一路都在骂骂咧咧,骂三巧带猫娃子出来玩,一心去捡菱角,她骂自己孙女也毫不嘴软,骂她贪吃,早晚烂嘴角。
三巧无声地哭着。
身旁有了能撑腰的人,猫娃子又胆大起来:“阿奶,刚才石头还踹我一脚。”
说罢,他埋怨地看向秦石头。
秦石头瞪他一眼,他连忙拉着郑氏的手:“阿奶,石头瞪我,他肯定又要打我!”
郑氏安慰他道:“你三弟没事踹你干啥?他肯定是不小心踹着你了,不疼!”
猫娃子哑然,“不,他就是故意的!”
秦石头拉拉三巧的袖子,对她使个眼色:“看我替你报仇!”
然后他“哎哟”一声,蹲下身子。
这可把郑氏给吓坏了,“石头咋了?是不是打着你哪了?快让阿奶瞧瞧!”
秦石头委屈巴巴地抬头,脸上沾着几道泥巴,让他瞧着像是只小花猫。
“阿奶,我没事,就是刚才踢二哥的时候扯着小鸟了。”
郑氏哭笑不得:“跟外人打架,你踢你二哥干啥?”
猫娃子预想的石头挨揍的场面根本没有发生,气的他撅着嘴巴,阿奶偏心!
秦石头指控道:“我当时也是急昏头脑了,隔着好远看见二哥挨打,三姐护着他,反而被打,谁知道二哥就站那一动不动,看三姐挨打,他们欺负三姐,把她打的可凶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气呼呼地道:“咱家里的人,怎么能叫外人欺负呢!二哥平日里欺负三姐那么厉害,我还以为他是什么好汉,谁知道对上外人就不厉害了,我气不过,就踢他,想让他也帮忙,要不然我们肯定打不过。”
猫娃子心虚道:“我,我那是怕别人把菱角抢走了。”
秦石头反驳他:“锁头那么小,还知道帮着哭呢。”
郑氏看小孙子脸上的泪痕,才知没有假。
她恨恨地在猫娃子屁股上打一巴掌:“你个混小子!你弟说的对,你自己挨巴掌了,你怎么不打回去?”
三巧没挨巴掌,反而是猫娃子挨了。
她压低脑袋,生怕自己笑得让阿奶看见。
猫娃子这回真哭了。
回到家还在哭。
赵草儿听见哭声询问咋回事,郑氏一讲,她先是骂女儿两句,又骂猫娃子没出息,怎么不知道打回去呢。
王丽梅从蚕房出来,叫猫娃子哭小声些,别打搅蚕结茧,见几个孩子都脏兮兮的,一边笑一边打水到木盆里。
晒半日,木盆的水晒热了,几个孩子脱了脏衣服,站在木盆边挨个搓澡。m.χIùmЬ.CǒM
秦石头最喜欢夏天,因为只有在夏天,他才能肆无忌惮地洗头洗澡,冬日里起码两三个月洗不了热水澡。
用皂角洗完身子,郑氏一拍他屁股,他撅着腚,让阿奶给他洗头。
看见他耳后和脖子上扯出来的红痕,王丽梅都快心疼死了。
等晚上秦木桥三人回来,郑氏讲今日孩子们的争斗,王丽梅也没少添油加醋。
最后秦家人一致得出结论,猫娃子性子软弱,就知道窝里横,这可不像他们老秦家的人,必须得严加管教才行。
秦家三个男人商量完了,决定要给家里盖两间新房子,接下来家里都会比较忙,压根没时间掰猫娃子的性子。
赵草儿本就溺爱孩子,现在又有身孕,也是有心无力。
秦石头嚼啊嚼,突然道:“要不,让二哥也去读书吧。”
娄夫子只收那么点束脩,再多个猫娃子也不算啥,大不了他想办法挣钱。
更何况,秦石头觉得,猫娃子的性子确实需要矫正了。再不矫正,还不知长大后能做出什么蠢事来。
他不怕家里人没啥能力和志向,就怕家里有人犯蠢,将来成了他政治路途上的绊脚石。
必须把风险扼杀在摇篮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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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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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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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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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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