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
这天一大清早,秦石头领着几个小伙伴在柴房坐定准备晨读,便看见苏柘领着苏木来了。
娄夫子还没去私塾,连忙出门相迎,二人在正厅相谈,从柴房门口勉强可以看见。
屋内,苏柘拉过孙儿,对娄雨贤介绍道:“娄夫子,这就是我孙儿苏木,他爹娘走的早,老头子辛苦把他拉扯长大,平日教他识得几个字,只是我忙于行医,也没法处处盯着,还望夫子不嫌弃,收他做学生,教他明事理吧。”
娄雨贤早就从学生那里听来苏木的事情,见他此时向外张望,似乎是在找人。
苏木安静又乖巧,看着倒是个好教的。
娄雨贤也没瞒着,只道:“我平日在私塾教书,苏木这个年纪,去私塾已经不成问题,若是只叫我私下教他,不过是在柴房苦读,他可吃得了苦?”
“这……””苏柘沉吟片刻,询问孙儿道:“苏木,你是想去私塾呢,还是想跟着娄夫子?”
“我不去私塾。”苏木毫不犹豫地道。
苏柘苦笑道:“夫子有所不知,老朽从前也送他去过私塾,幼童顽劣,常欺他无父无母,可怜无依,老朽头发花白,有医术传家,让他读书也不盼着非考个什么功名。”
娄雨贤点点头:“我已知晓,那就让他留下来吧。”
苏柘忙叫孙儿拜了夫子,走过流程,苏木便迫不及待往柴房去。
听见小伙伴们激动叫他:“苏木!在这儿!快来!”
他脸上的笑意加深,脚步也快了几分:“来了!”
苏柘带了肉干,用作给孙儿拜师的束脩,他家中米粮也要花钱买,就不用米粮做束脩,干脆要给娄雨贤钱。
谁料娄雨贤摆摆手,不肯收:“苏大夫,我这些学生给你添麻烦了,这钱就当作医药钱好了。”
苏柘还以为他不知晓呢,犹豫片刻:“这……”
“可是不够药钱?还差多少,我给补上就行。”
“不是不是,”苏柘笑着摆手,虽说看病不是无本的买卖,可他没给强子用贵药,普通药方就能治好,仔细算来也花不了多少钱,和束脩比起来,大致相抵。
他只是觉得,好像只有这样至情至性、通情达理的老师,才能教出那几个好孩子来。
让孙儿在这儿读书的事情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苏木住在县城,每天往白鹤滩赶来上学,起码要走半个时辰。
苏柘每日把孙子送来,就扛着医幡,在附近村子里给人行医看病,日子一久,还真叫他打出不少名声。
四月半的时候,强子的病好了。
果然如同秦石头所预料的那样,他并没有回来学堂,也没有来找过他们。
强子爹生怕他们找他要药钱呢。
虽说帮强子没得到啥感谢,可妮儿没被卖,强子也没死,对秦石头他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娄雨贤没有告诉学生们他已经给了医药钱,被学生欺骗这么久,他不骗骗他们怎么能成?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没了强子,班里又多一个苏木。
苏木这人可好玩了,性子冷淡,除了每天问东问西问为什么,就不怎么说话,他们几个背书都是大声喊着,好像不喊背不出来。苏木就安安静静的,嘴巴也不怎么动,一到检查背书时,他又倒背如流。
是班里除了秦石头以外最卷的人。
班里一下子又多了个卷王,还是后来的,大毛土块他们都很有紧迫感,读书也越发认真。
四月份月季进入孕蕾期,娄夫子家里的篱笆墙满是花骨朵,有一天早晨突然瞥见一朵盛开的月季,第二天就多了一片。
月季花争先恐后地开放了。
秦石头和小弟们又多了一个业余爱好。
他们乐衷于听从秦石头的吩咐,从花的海洋里挑出颜色最鲜艳,花形最好的花来。
“石头,这朵可以吗?”娄含真找到一朵开了大半的花。
秦石头正在给花枝系草绳做标记,抬眼一看,点头道:“可以,再找一朵今天刚开,花粉还没掉的花。”
娄含真乖乖照做。
其他孩子也在做着类似的工作。
他们取下花瓣,还不能伤到里面的花蕊,再下面的工作,都是秦石头自己完成,花瓣全部摘除,露出黄色的花蕊,雌蕊的周围是雄蕊,雌蕊的颜色比较淡。
用手指把雄蕊拔掉,留下中间的雌蕊,再把开放半日还有花粉的花作为父本,取雄蕊花粉蘸到雌蕊上,授粉成功后,雌蕊的颜色就会发生变化。
半个月时间内,秦石头陆陆续续做了几十株花的授粉,还都用不同的草绳做了标记。Χiυmъ.cοΜ
等到花谢老去,这些花枝留到秋天,就会结出花种,取种明年再种下,就能享受拆盲盒的快感了。
石氏坐在屋内窗前刺绣,眼睛时有疲乏,她一抬头,便能从窗户看见窗外,女儿和丈夫的学生们在花丛里不知忙活什么。
她从不多问,也不与这些学生过多说话。
女儿从前还背着她与学生玩,自从上次她替秦石头说话之后,便再也没拦着了。
家中只靠娄雨贤那些束脩,根本难以支撑,虽说家中只有一个女儿,石氏也总想多给她攒点嫁妆,免得日后嫁出去受人欺凌。
她是石家的庶女,想让爹看见自己,拼了命地苦练女红,后来嫁给娄雨贤,因着娄雨贤的秀才身份,家中才给她几分正眼。
没曾想,兜兜转转还是被家人看不起,反倒是讨好他们学来的技艺帮自己度过不少难关。
她任由自己胡思乱想了会,又沉下心来安心做刺绣。
秦石头不止给娄夫子家的月季做了杂交,休沐时回自己家,给家中的月季同样做了授粉。
不过他还多做了一些尝试,去田间地头采同样是蔷薇科的刺苔花,给月季做了授粉。
他上辈子没搞过这些,只选修了生物,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收获。
只能等时间流逝,慢慢检验成果。
与此同时,他为了给强子筹药费扦插的那批月季也长出新芽、结出花苞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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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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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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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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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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