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伯堂收到消息,说要见亲家,也是愣了好久。
在心里暗恼:
贺闻礼这臭小子,这么大的事,居然现在才说,也没提前告知,让他们早做准备。
“爸,您很紧张?”贺闻野难得看父亲焦躁不安。
“第一次见你嫂子家人,肯定要给对方留个好印象,我在想,该穿什么衣服。”
“……”
“对了,你去把头发剪一下,太长了,看着不稳重。”
贺闻野愕然,“爸,我还小,不需要稳重。”
上次嫂子来时爷爷也嫌他的头发不行,让他去剪;
现在父亲也让他剪头发。
他的头发,究竟犯了什么罪!
至于每次都拿他头发开刀?
结果他剪了头发,回家后,贺伯堂打量半天,“还不如之前的发型好看。”
贺闻野炸毛了。
他也只敢怒一下,不敢在父亲面前张狂放肆。
“见到你嫂子的家人,你切忌,闭上嘴,少说话。”梁嘉因叮嘱儿子,毕竟他是这个家里唯一的不稳定因素。
贺闻野无奈,“妈,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识大体?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
“记住你的话。”
——
夏城
盛家有专业的医疗团队,钟书宁不宜坐飞机,有医护人员随行,车子坐不下太多人,盛懋章夫妇舍不得离开女儿,贺闻礼觉得让大舅哥独自搭乘另一辆车不合适……
结果就是,贺闻礼与小盛总同乘一辆车。
两人的助理都在,路助理开车,陈最则坐在副驾。
都不爱说话,气氛难免尴尬。
“你跟家里说了,宁宁是盛家的孩子?”
小盛总偏头看向身侧的人,两人间的距离,可以再坐个人。
“没有。”
“怎么没说?”
“怕打乱你的计划。”贺闻礼说得隐晦。
盛庭川却笑出声,难怪圈内人都说,贺先生有脑子、也有手段。
盛懋章夫妇这些年一直在低调寻亲,摆明就是不想把事情放在明面儿上,毕竟,当年钟书宁出事,背后之人没找到,保不齐就暗中下手。
干脆就让幕后黑手误认为他们已接受女儿死亡的消息。
如今寻回钟书宁,没声张。
回京后,肯定另有打算。
贺闻礼信任自己家人,但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就怕不小心漏了风声,惹来麻烦,所以盛家没公开,他就没戳破。
盛庭川转头,看了他很久。
“怎么?”贺闻礼狐疑,“我说错什么了?”
“你喜欢我妹妹多久了?”
“……”
这问题来得突然,贺闻礼怔了数秒。
小盛总继续说:“青州那边发生的事,我大概查了些,虽然不全面,但根据你跟宁宁在一起的时间推算,你是蓄谋已久。”
“关键时刻及时出手,那丫头肯定把你当好人。”
“殊不知,一切都可能是你布局,故意引她入局。”
贺闻礼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推测。
陈最差点笑出声。琇書蛧
“所以,你什么时候喜欢我妹妹的?”盛庭川好奇。
“我说一见钟情,你信吗?”贺闻礼声音温缓,表情却不似开玩笑。
盛庭川笑了笑。
他挺喜欢贺闻礼。
有能力,识趣,懂分寸,知进退。
重点是,据他观察,是真的喜欢自家妹妹。
他也感激贺闻礼,在自家妹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伸出援手,他根本不敢想,如果她听从安排,嫁给周柏宇,一辈子被钟家当工具吸血,被郝院长蒙蔽……这辈子该是什么样。
“对了,所以贺浔目前还不知道宁宁跟我的关系?”小盛总忽然问道。
“不清楚。”
“我还挺期待他是什么表情。”
“……”
贺闻礼只觉得头疼。
**
此时的贺家老宅
贺浔下了飞机,就直接回家,即便如此,还是被父亲催了无数次。
“这么迟?不是说三点前能到家,这都四点多了。”贺老皱眉。
“飞机晚点,我能怎么办?”贺浔一身风尘,“闻礼他们还没到,您急什么?冷静点,您这样满客厅乱转,显得特别不稳重。”
“我是激动!你知道能寻回亲人有多难得吗?”贺老嫌弃地看了眼自家逆子,“行了,你赶紧去洗漱收拾下。”
贺浔点头,他回房换了身衣服,顺便把从国外带的礼物拿出来。
而贺老接到贺闻礼电话,说半个小时后到老宅。
老爷子急忙叮嘱所有人。
重点叮嘱自家逆子:
“贺浔,你待会儿见了阿宁的家人,别绷着脸,给我表现得热情些。”
“你要是把人吓到了,我拿你是问!”
贺浔无奈,“爸,二哥那面相,可比我吓人多了。”
贺仲清是天生冷脸,眉眼深刻锋利,紧盯着你的时候,确实吓人。
“老三,爸在叮嘱你,别拖我下水。”
贺仲清近来返岗再就业,已经够烦,这不省心的弟弟,还非要给他找麻烦。
“二哥,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觉得自己还是挺随和的。”圈内都说贺浔是神仙人物,气场虽疏冷,却不至于吓到人。
“贺浔,你真的不讨人喜欢。”
“说得好像你很讨喜一样,这么多年,我也好奇,二嫂那么好,为什么嫁给你。”
“……”
贺闻野坐在角落,原本正低头玩手游,此时正兴致勃勃地围观两位叔叔“吵架”。
“行了,孩子们都在,你们是长辈,也不觉得丢人。”贺老绷着脸,“总之,不许怠慢阿宁的家人。”
叮嘱完,他又瞥了眼逆子。
告诉他,一定要:
热情、礼貌!
这臭小子,一回家就不让他省心。
“爸,您别盯着我看,放心,我有分寸的。”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大事上总拎得清,他只是好奇,“她怎么找到家人的?没听说她在寻亲。”
“可能是家人找到了她。”老太太自从知道这消息,就笑得合不拢嘴。
“对了,之前闻礼带她离京,去哪里养病?”
贺浔脑子转得快。
只怕养病是假,认亲是真。
“是夏……”贺老话没说完,就见佣人说,有一辆医疗车到了门口,他随即起身,大步往外走,贺家众人也忙起身跟了出去。
贺家有专门的停车区域,但钟书宁腿脚不便,所以车子一直开到前厅门口。
贺闻礼乘坐的车,紧随其后。
医疗车门打开,随行的医护人员率先下车。
随后……
是盛懋章!
贺浔站在边上,他作为叔叔,只要稳重些就行,看到熟悉的脸,瞬间愣住。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盛懋章。
盛家在设计圈,是绕不开的存在。
紧接着,他伸手,接了从车内下来的妻子,喻锦秋以前在业内非常出名,她的设计以复古精巧为名,自从隐退,圈内唏嘘感慨,觉得遗憾。
就算迟钝如贺闻野,此时也明白真相。
嫂子……
是盛家人。
他都看得清,何况是贺家众人。
所有人,几乎下意识看了眼贺浔。
他面无波澜,只是心下却猛地颤了两下,余光瞥见自家侄子从另一辆车内下来。
同时下车的男人……
不就是他那死对头!
盛庭川!
对视瞬间,某人冲他勾唇一笑。
他只觉得一阵头疼昏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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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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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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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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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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