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贺浔,也不算什么死对头。
恃才心高,都难免傲气些,谁都不愿被压一头,偏偏设计圈就这么大,兜兜转转总能遇到,这些年也有前辈曾想缓和两人关系……ωωω.χΙυΜЬ.Cǒm
结果都是无疾而终。
他们大概怎么都想不到:
自己与贺浔握手言和,是变成了亲家。
“庭川,你不舒服?”喻锦秋看向儿子。
“还行。”
“你带你妹夫先回去休息,最近辛苦你了。”
“妈,我还行。”
盛庭川看了眼钟书宁,还是带着贺闻礼先回了盛家在这儿的度假屋,屋子在海边。
门口两只狗一只猫,正慵懒晒着太阳,相处和谐。
“这是附近的流浪猫狗,我妈会喂它们,喂了几次后,每到饭点就到门口守着。”小盛总示意贺闻礼跟自己进院子。
两层小楼,圈了块花园,种了些花草,院中有棵很大的荔枝树。
廊檐下悬挂着许多佛铃,风一吹,叮当作响,门上挂着佛牌,就连院子里的地砖都雕刻着莲花图案。
气候、环境,都很适合休养身体。
——
此时的医院内
由于喻锦秋割了手腕,另一只手又输液打了留置针,不便吃饭,盛懋章亲自喂她,她刚吃两口,就觉得反胃。
“是不合胃口吗?”钟书宁皱眉,中午用餐,她就发现,母亲吃得极少。
吃完,又去洗手间。
怕是吐了。
“不是,有点烫。”喻锦秋不想女儿担心。
她这种生理性厌食,需要时间调整。
“我来吧。”钟书宁转动轮椅,到了喻锦秋床边,她拿了勺子,舀了粥,轻轻吹了下,确定温度可以,才递到喻锦秋嘴边。
却惹得喻锦秋又红了眼。
她张嘴,一口一口,竟喝了大半碗粥。
盛懋章在旁,笑得欣慰。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喻锦秋一直都想问她。
钟书宁心下起微澜,嘴角却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挺好的。”
“你是……在孤儿院?还是被收养了?”
有些事,盛懋章懂,但喻锦秋不知。
“之前在孤儿院,后来才被人收养。”
“养父母待你好吗?”
“挺好,还送我学舞蹈。”
“那就好,等我身体好了,要好好去拜访他们,感谢他们。”
钟书宁抿嘴笑了笑,心下酸涩。
如果……
可以早些找到家人就好了。
喻锦秋不疑有他。
后来,医生来查房,与钟书宁聊了些病情上的事,喻锦秋则在丈夫陪同下,去了趟洗手间,简单擦了下身子。
刚见女儿,盛懋章拿到的资料不全。
如今是网络时代,他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轻易找到钟书宁在青州发生的部分事,自然知道钟家养父母有多歹毒。
他本不想告诉妻子,担心她受刺激,可若不说,她把养父母当好人,就会反过来刺激女儿。
“锦秋……”
“嗯?”
“我跟你说件事。”
“说吧。”她笑着看向丈夫,“怎么还压着声音,偷偷摸摸的。”
“其实她这些年过得……”
喻锦秋从洗手间出来时,钟书宁正在吃药,冲她笑了笑,后又在护工的料理下,洗漱上床休息。
母女俩在一间房,不同床。
盛懋章则睡在陪护椅上。
夜深,缺月疏漏,将病房照出一丝微亮。
“宁宁……”喻锦秋忽然开口,“你睡了吗?”
“还没有。”
钟书宁不知为何,睡不着。
“我……能不能陪你睡?”喻锦秋试探着。
得到肯定答复后才掀开被子,下床,VIP病房的床很大,两个人躺着也不算拥挤,钟书宁一开始总觉得有些不自在,直到喻锦秋慢慢靠近她,轻握住了她的手。
“宁宁。”
“嗯?”
“等出院了,跟妈妈回家,我们家的院子里有棵很大的荔枝树,到了结果的季节,荔枝特别甜,你小时候很爱吃……”
喻锦秋喃喃说着,“听说你腿好之后,要举行婚礼,到时,我亲自帮你设计各种首饰。”
“我的女儿,自然什么都要最好的。”
“虽然我是第一次见贺家那孩子,但看得出,是个不错的,我跟你爸爸、哥哥……我们盛家所有人,亲自送你出嫁。”
“……”
她碎碎念着,直至听到钟书宁呼吸均匀平稳,才不再说话,轻握着她的手,忍不住再度哽咽。
她才知道女儿吃了很多苦。
转身,轻轻搂住她。
怕吵醒她,她动作极轻。
好在,她还是回到了自己身边。
——
另一边
贺闻礼借用小盛总在度假屋的工作室,处理了些工作上的事,又与公司高层开了个小会,听到叩门声,盛庭川推门进屋。
“还没忙完?”
“快了。”
陈最站在一侧,只默默听着大佬对话。
自从找到妹妹,盛庭川的心情没有一刻是松弛的,他总害怕一切都是梦,此刻才算踏实些,“每年荔枝成熟,吃不完,我妈就会酿荔枝酒和荔枝蜜,有没有兴趣喝一杯?”
贺闻礼点头,“也好。”
大舅哥主动要求,他肯定不能拒绝。
“我还需要十分钟左右。”
“那我在院子里等你。”
待盛庭川离开,贺闻礼才揉捏眉心。
说实话,钟书宁可以找到亲人,他发自内心高兴,只是高兴之余,才发现自己多了岳父、岳母、大舅哥……
当他到院子里,就看到盛庭川坐在院中的木质椅子上,身旁的折叠桌上,放着蜡烛,一瓶荔枝酒,还有些食物拼盘。
灯光掩映,对面就是海。
陈最咋舌:
真会享受啊。
“你平时挺忙?”盛庭川早已给他倒好了酒,“有时间陪我妹妹吗?”
陈最站在不远处,深吸口气:
他家老板,真不容易。
忙完工作,还得应付大舅哥。
“只要有心,总能抽出时间。”贺闻礼说完,随即换了个话题,“这房子是专门设计过的?明明靠海,进屋后,却感觉不到一丝潮气。”
贺闻礼原本还想着,钟书宁的腿,可能受不了潮湿。
但室内的空气检测系统,一直显示湿度正常。
盛庭川看着他,“这房子,是贺浔设计的。”
“……”
“他以前的一个设计作品,我觉得不错,就买下来了,但是他不知道,不得不说,他在建筑设计方面还是挺有天分的。”
贺闻礼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原本想绕开关于钟书宁的话题,结果……
绕到了自家小叔身上!
“你别诧异,我们虽然是死对头,但这不妨碍我欣赏他的才华。”虽然不和,但小盛总对他不吝夸奖。
“对了,贺浔在家,提起过我吗?怎么说的?”
盛庭川喝了口酒,状似无意地提起。
贺闻礼觉得头疼:
该来的,
总会来。
如果说提起过,肯定会被问及,都说了什么,如果是夸奖,他这个大舅哥怕是不信,毕竟小叔的性格摆在那儿。
所以他缓声道:“没提过。”
“这些年都没有?”
“似乎没有,记不清了。”
“看来,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居然提都没提过。”小盛总挑了下眉,觉得贺浔果然傲气得很。
“……”
陈最听了这话,瞠目结舌,也是难得看到自家老板无言以对的场景。
他差点笑出声。
贺闻礼皱眉:
这话,能这么理解吗?
难怪小叔都说,这位小盛总不好搞。
“我妈亲自酿的酒,怎么样?是不是太甜了,不好喝?”荔枝酒本就偏甜,这酒里,酒精浓度不够。
贺闻礼笑了笑:“没有,挺好喝的。”
事实上,这酒……
好喝,
就是难以下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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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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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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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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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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