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露难色:“宁宁,实在不好意思,院里实在没有多余的床位,你的腿行动不便,又不能和孩子们住一起,怕他们吵到你。”
“没关系,我去宾馆住。”
“这怎么行……”郝院长急忙阻止,“宁宁,你老实跟我说,你和贺先生究竟发生什么矛盾了?”
“没事的,一起生活,总有磕碰。”
话音刚落,钟书宁手机震动,她一边收拾行李,就随手把扩音打开。
“小姐?”
“张妈,有事吗?”
“先生让我把您的东西打包收拾好。”
“……”钟书宁脸色有些尴尬。
“除了衣物,你还有奖杯在这里,全都要吗?”
“都要。”
说话间,钟书宁已经关掉扩音,转身去洗手间接听,郝院长听着,脸上表情微妙,当她出来时,神情焦急,“宁宁,这贺先生是什么意思?让你搬走?”
她笑得勉强,没说话。
似乎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都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
“上次我无意听到你们的谈话,他让你跟他回京城,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有矛盾?”郝院长大胆猜测。
钟书宁抿了抿嘴,仍旧不语。
“贺先生是什么人物啊,就算你跟他走了,只怕中秋节还是一个人过。”
“那里的人,更虚伪、更势利,你太善良,我真的担心你。”
钟书宁从嘴角强行挤出一丝微笑,“其实,我跟他的矛盾,主要还是因为……”
“因为什么?”郝院长紧盯着她。
“他说您不是好人。”
钟书宁目光落在她身上。
郝院长身体一僵,眼睛忽然闪烁两下,本能往边上瞥了两眼。
下意识的,回避了她的视线。
“你、你说什么?”郝院长很诧异,这不像装的,“他说我不是好人?”
“对。”
“简直胡说八道!我跟他就见过一次,他怎么能胡说?”郝院长情绪忽然变得激动,“宁宁,你那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照顾你,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就是相信您,才会跟他闹翻。”
郝院长听到这话,脸色稍缓。
“我早就跟你说过,这贺先生不是我们能随意招惹的人物。”
“在四九城,他都可以横着走,那贺家更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可以触及的,像他这种大人物,喜怒无常,好时,弯腰替你穿鞋,如今……”
“你还生病,就把你的东西都打包好,这是要赶你走啊。”
“郝妈妈,您别说了。”钟书宁垂头,神情沮丧。
“好孩子,你别怕,有我在呢。”
郝院长说着,伸手轻抚着她的头发,“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孩子。”
钟书宁微微点头。
“这位贺先生也真是的,凭什么说我不是好人?”郝院长显然很在意钟书宁适才的那句话。
“就因为您戴了镯子,又给儿子在青州买房,他就说您不简单,我自然要跟他争辩。”
“宁宁,其实他如何评价我,我都无所谓。”郝院长说着,长叹口气。
“我这辈子,救助了许多孤儿,我自认无愧于心!”
“你犯不着为我跟他起争执。”
钟书宁笑得苦涩,“我喊您一声郝妈妈,自然是把你当母亲一样敬重,我怎么能允许他污蔑你,还用那种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口吻。”
“他说我可以,但不能侮辱您!”
郝院长叹息着,“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xiumb.com
“不知道,先找个落脚点吧。”
而此时的郝院长似有话要说,支吾半天,又没开口。
“郝妈妈,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是这样的。”
郝院长说着,拉住钟书宁的手,两人挨着床边坐下,“宁宁,前几日,钟总特意来找我。”
瞧着钟书宁脸色微变,她急忙攥紧她的手说道,“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
“我听说你们解除收养关系了?”
钟书宁点头。
“钟家之前做得确实过分,但你跟钟明曜的关系,让他们耿耿于怀,总觉得是你离间了他们间的亲情,隐瞒你腿伤,我听着都气愤。”
郝院长说得义愤填膺!
“你断绝关系,就没了退路。”
“马上中秋,阖家团圆,你独自住宾馆,不觉得孤独凄凉?”
钟书宁闻言,低垂着头,“您是来帮钟家当说客的?”
“怎么可能,我是心疼你啊!”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太了解你,你当初可以待在钟家那么久,也是因为太想有个家,经历了这么多事,钟总夫妇很后悔当初那么对你,要不……”
“你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也当给自己一个机会。”
钟书宁沉默不语。
郝院长轻拍着她的手,“难不成,你还指望贺闻礼?”
“宁宁,别傻了!”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现实点。”
钟书宁点头,“我知道不能指望他。”
“好了,别倔,听我一句劝,知道你脸皮薄。”郝院长搂着她的肩,语气温和慈爱,轻抚着她的头发,一如小时候那般。
“当初是我送你到钟家,今天,我再送你去一次。”
**
约莫十多分钟,钟书宁就与郝院长拎着包和行李上了出租,出发去钟家。
而此时一辆隐身于暗处的车,缓缓驶出。
“爷?”陈最近来忙着处理琐事,不明所以,这好端端的,怎么又开始蹲守了,搞什么啊。
“跟上。”贺闻礼坐在后排。
约莫十多分钟,陈最就发现不对劲,“爷,这好像是去钟家的路。”
前些年,自家老板像是变态一样,有事没事总爱来青州,除了钟书宁工作练舞的地方,就是到她家附近蹲点。
这路线,陈最很熟。
“我知道。”贺闻礼说得随意。
“您跟太太……没事吧。”
“没事。”
“那就好。”可是出院为什么不是自家老板陪着办手续,不回兰庭,回钟家?
陈最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自家老板又说了句:“就是吵了一架。”
“……”
陈最疯了。
我的活爹,我的中秋补贴是不是真的要飞了。
——
出租车原本是在钟家的路上,只是到了钟家所在的别墅区,没进去,居然径直开了过去……
“师傅,您是不是走错方向了?”郝院长皱眉。
“没错,我手机叫出租车时,标注的地点就不是钟家,我想先去其他地方。”钟书宁偏头看着窗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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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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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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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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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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