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洋手一抖,茶杯掉在地上。
“贺、贺老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离职?为什么要我离职?我做错了什么?”
贺浔端着茶杯,吹了吹杯口溢出的热气。
“你说呢?”
林昊洋搁在身侧的双手收紧,“如果是因为比赛上的事,我确实没跟您商量,擅自做主,是我的错,但我可以解释。”
“当时我真的以为是苏衔月抄袭在前,我也是为了您好。”
“身为你的助理,理所应当为你排忧解难,难不成真的让我眼睁睁看着她窃取您的劳动成果?”
“我做这一切,全都是为您好?”
贺浔低嘲:“为我好?我可承受不起。”
“贺老师,这么多年,我兢兢业业,没有做过半点有损于您利益的事,您现在要为这点小事开除我?”wWW.ΧìǔΜЬ.CǒΜ
“这件事在你眼里,是小事?”
贺浔摩挲着手中的紫砂杯。
“这件事是我提前有准备,否则,你是不是要逼着协会当场封杀她?断了她的前程!”
他声音急转直下,忽得冷厉。
林昊洋强迫自己冷静,“我没有,但她如果真的抄袭,被封杀也是活该。”
“那几年前呢?”
“她还只是个实习助理,你仗着是我的助理,处处刁难排挤,这又算什么,也是她活该?”
贺浔手指一紧,手中的紫砂杯从手中飞出,碎落在林昊洋脚边,茶盏碎裂,他眉眼冷厉,眼底似沁满坚冰。
“那是因为她不安分!”林昊洋咬牙。
“不好好工作,无非是仗着长得漂亮些,勾得工作室的不少男同事都爱围着她打转。”
“这也就罢了,她偏偏还想勾引你,甚至爬上你的床。”
“咳——”林昊洋此话一出,原本正喝茶的商策被呛到。
这未来小婶还真是……
胆大!
爬小叔的床?
果然啊,能被小叔看中的绝非一般人。
“这是我跟她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贺浔语气温雅。
“我查到她是小盛总的师妹,这明显就是派来故意想毁了您的。”
“你早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时候您正在忙一个重要项目,我不想您分神。”
盛庭川低头倒茶。
这助理脑洞有点大……
以为月月是他故意派过去的?
只为毁了贺浔?
美人计这种手段要是对贺浔有用,他如今的孩子怕是早就上小学了。
爬床……
我的小师妹啊,你究竟还对贺浔干了什么事?
什么追妻火葬场,你这丫头该不会是心虚跑路的吧。
“贺老师,那苏衔月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她潜伏在我们山水几何肯定是别有所图,还趁您醉酒想对于意图不轨,要是我及时发现,恐怕就被她得手了!”
林昊洋此言一出,贺浔脸都黑了。
贺闻礼幽幽开口:“林助理,你跟了小叔这么久,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他。”
“我家小叔酒量极好,至少我没见他醉过……”
“苏小姐若是真能得手,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
贺浔默许的。
商策差点笑喷,“小叔,他以为你被占便宜,其实你巴不得被扑倒,是不是?哈哈,这事儿闹的。”
林昊洋一听这话,愣了半晌。
难以置信的看向贺浔。
其实许多事,只要仔细回忆,总是有迹可循的。
贺浔这人在男女关系上素来谨慎,所以这些年从未跟谁传过绯闻,可他却默许了苏衔月的靠近,但凡他不喜的人,别说亲近,怕是想离他近些都难。
林昊洋完全是一叶障目,认定苏衔月是狐媚子,就使劲给她使绊子,完全忘了……
感情这种事,
从来没有一头热的。
是他错了?
可能从一开始,贺浔就看上苏衔月了。
林昊洋的眼神震惊、诧异、不可置信,“贺老师,这不可能,那苏衔月算什么东西,她也配?她就是长得好看些,我承认,她是有些天分的,可即便如此,她也配不上你!”
“她只会耽误你,她不配站在你身边,只有我……”
“只有我才是真的为你好!”
“我们已经签了合伙人协议,是你说的,要跟我并肩而立,共享荣耀。”
“你说的是这份协议?”贺浔拿起早已放在桌上的协议书,一抬手,直接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看,那是什么!”
林昊洋弯腰捡起文件,地上有茶水,协议书被染上澄黄色的茶渍,他那时签得很快,都没来得及细看,封面是合伙人协议书,再往后翻几页就变成……
【离职同意书】!
林昊洋瞳孔倏地放大。
“怎、怎么会这样?”
若是以前,山水几何是离不开他的,但前些日子他已经把所有资料以及手中的资源人脉交出去,毫无保留……
如今,他完全被架空。
假的,从一开始就是骗他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林昊洋忽然绷不住,攥紧手中的协议书,朝着贺浔就大吼大叫,“就算我做错事,那也是为了你啊,贺老师,您不能这么对我……”
他下意识朝着贺浔冲过去,似乎想靠近些问个清楚。
“林先生,自重!”
李垲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你给我滚开——”
他伸手,试图把李垲推开,只是面前的人却岿然不动,他有些急,下意识想动手,只是手臂抬起,一拳挥过去……
绵软无力,已被李垲伸手擒住。
他看了眼贺闻礼,“爷,我被人打了。”
贺闻礼喝着茶,没作声。
紧接着,
“正当防卫”的李垲一拳砸中林昊洋的面部。
只一拳,
清脆的骨裂声,砸断了他的鼻梁。
林昊洋这身子骨哪里受得住这样的重击,身子趔趄着,摔倒在地上,被他珍藏在口袋中的钢笔滑出,他急忙捡起来,“贺老师,这是你最常用的笔,是你送给我的!”
“我跟了你近十年,你不会这么开除我的,对不对?”
“我不信,你对我就没有一丝感情?”
商策咳嗽两声,竖起了耳朵:
老板和助理,
两个男人?
要什么感情?
这林昊洋是不是脑子有病?
虽然他也是老板,但他始终认为:工作就是工作,老板出钱,你干活,千万不要跟老板产生感情,那只会让你变得不幸。
“为什么把笔送你?”贺浔低笑着,“那只是因为你用过了……”
“我嫌脏。”
一句话,惹得林昊洋脸上血色全无。
他为贺浔奉献十年,那可不仅是青春,更是他人生的全部,贺浔这话犹如刀子般割着他的喉咙,让他瞬间哑然失声。
贺闻礼看了他一眼,说是跟了小叔十年,对他性格却根本不了解。
表面清贵矜重,实则心冷血凉。
不触及逆鳞,看起来一切都好说,这林昊洋越权在先,偏又动了他在意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留他。
山水几何的人,只看到林昊洋满面春风的进了贺浔办公室,却宛若一具行尸走肉般被拖了出来,而他的东西因为要腾助理办公室,近期也都在收归在一处。
他是被强行拽出山水几何的,连人带东西,被推入寒冬的冷风中。
同时,山水几何发布声明:
【与林昊洋解除雇佣关系,永不录用。】
一般公司与员工解约,只是内部事情,犯不着大张旗鼓发通告。
贺浔此意:
一则是告诉同行,他与林昊洋以后再去牵扯,免得他打着自己的旗号出去招摇撞骗。
其二,永不录用四个字,所有人都看得出,是闹掰了。
大家为了讨好贺浔,只怕也没有同行敢用他。
说是变相软封杀也不为过。
他想封杀苏衔月,这个回旋镖最终落在了自己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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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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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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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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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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