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袋像是被人当场打了一记闷棍,胸闷心慌,血压也飙升。
这里太冷,他整个人都好似泡在冰河里,惊惧害怕到浑身发抖。
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他也破罐子破摔。
“就算是我刺激到了她,你就没责任吗?”
“如果不是生了孩子,她不会抑郁症发作。”
“贺闻礼,她是因为生下你,才导致病发,而贺伯堂,你身为丈夫,没有尽到照顾她的责任,让她有机会自杀……”
“我是杀人凶手?难道你们没有责任?”
贺伯堂手指紧握成拳,直接上前,攥住他的衣领,将他提拎起来,“你再说一句试试。”
“呵,不敢听?”
“令颐过世才几年啊,你那么爱她,就该为她守身如玉。”
“还不是在她去世后,又勾搭上了那个姓梁的女人,甚至生了孩子,谁知道你俩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没准她自杀,不是发现我出轨,而是发现你品行不端呢?”m.χIùmЬ.CǒM
“你现在装什么深情,你那么爱她,为什么没有陪她一起死!”
贺闻礼咬牙:
死到临头,居然还口出妄言!
话音刚落,
贺伯堂一拳落在他脸上。
许令丰被打得脑袋瞬间发懵。
下手狠、力道重。
他被直接撂翻在地,结果衣服被揪住,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拖拽起来,按在墙上。
衣领被揪扯,瞬间勒住脖颈,让他呼吸越发艰难。
实力压制,
他甚至无法动弹。
“贺伯堂,你有本事就打死我!你来啊,我是凶手,你也是——”
贺伯堂手指微微拧紧,握成拳,“行啊,我成全你。”
随后,对着他的脸,就砸过去。
一下,接一下,
毫不留情!
许令丰毫无招架之力,被砸得都快昏死过去,贺伯堂才松开手,他绵软的身子瞬间靠墙滑落,像是一滩烂泥。
他仰头看着面前的父子俩,忽然笑出声:“你们……终究还是不敢杀人!”
“很恨我吧。”
“那就杀了我啊,哈哈!”
贺伯堂深吸口气,“她毕竟是你亲妹妹。”
“那她就该帮我隐瞒,我是她亲哥,她却想让我妻离子散,有她这样的亲妹妹吗?”
“你不配当她哥。”
许令丰嗤笑着,“从小到大,很多人都这么说,她长得漂亮,性格好,只是得了抑郁症,要不然……”
“你猜父亲会不会把公司交给她?”
“因为老爷子早就看得出,你难堪大用!”贺伯堂咬牙。
“那又如何……最后,她还不是死了,他们就剩我一个儿子,不给我,还能给谁!”
许令丰笑得癫狂。
只是余光却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浑身剧颤,僵着脖子,扭过脑袋,看着那道苍老却又脊背挺直的身影。
许老太太手指紧紧攥着拐杖,脸上不见半点血色。
“妈……”他紧涩着嗓子,声音颤抖。
浑身战栗着。
目光对视,他呼吸急促,心乱肝颤。
陪在她身边的,还有江蕴仪,“妈,您听我解释,我刚才是被逼急了,随口胡说的。”
老太太拄着拐杖,心颤着,往前一步。
手指紧了紧,抬起拐杖。
许令丰上回被打得好似出现了应激反应,整个人缩成一团,怕得连连后退,拐杖抬起,悬在他头顶……
“妈,你相信我,小妹的死,真的和我无关,她是死在贺家,是他们的错。”
“况且她是自杀!”
“又不是我杀了她。”
“……”
许令丰吓死了,可是悬在头顶的拐杖却迟迟没有落下,他被吓得紧闭双眼,过了半晌才睁开眼。
入目,就是自己老母亲垂泪的脸。
那张脸,痛苦、震惊、苍老,
沉沉看着他,却又深深叹了口气。
“啪嗒——”拐杖落在了地上,她身子虚晃着,得亏江蕴仪在旁,及时扶住了她。
“妈?”
“回家吧。”老太太声音颤抖着。
江晗进屋,拾起她的拐杖,扶住她另一侧胳膊,老太太看他一眼,“我这辈子可能就是无儿无女的命,这些年,我也对得起你……”
“你跟蕴仪也彻底离婚了,以后我们许家,再没有你这个人。”
猜到真相是一回事,但他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老太太杀了他的心都有。
抬起手,却又颓然地放下胳膊。
心,彻底凉透。
便也无所谓。
她这些年信佛,相信兰因絮果,星离雨散,终有报应。
因为女儿曾经被绑架,得了抑郁症,她和丈夫确实在她身上花了更多的精力,许令丰作为哥哥和儿子,也被寄予厚望,平时难免会严苛些。
却也没想过,会酿出这种恶业。
她看了眼站在一侧的贺伯堂:“伯堂,把令颐嫁给你,我跟她父亲从没后悔过,你把她照顾得很好,是我们许家欠你……”
“我们对不住你!”
老太太挥开扶住她的江蕴仪与江晗,给他深深鞠了一躬。
“妈!”贺伯堂急忙搀扶她,“您这是做什么?”
“我没教育好儿子。”
“这跟您没关系,您还是要保重身体。”
“我懂。”
因为久病缠身,老太太看着本就比同龄人更苍老,此时更像瞬间又老了十岁。
深深弯腰后,脊背就好似再也挺不起来。
没打、没骂……
甚至离开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大概深深的绝望,是这样的。
许令丰后知后觉,才猛然醒悟,母亲这次是彻彻底底放弃他了。
亦或者,从拘留所出来后,这一切就全都是镜花水月,他配合办理了所有手续,包括离婚证。
这段时间,时光好似重新回到了以前。
母亲慈爱,妻子贤惠,而大家见了他还是会尊敬地称呼声,“许先生。”
原来只是黄粱一梦……
如今梦醒,
他不是被打回现实,而是坠入地狱。
二十多年前的事,没有证据,他们自然不会拿他如何,可他清楚,以贺家的手段,自然有千百种手段可以弄他,让他生不如死。
“妈、妈——”
许令丰摸趴着从地上滚起来,追了出去。
此时的老太太已经上车,司机早已在等候,一脚油门,车子就驶离休养中心。
“妈,我是您儿子,难道您真的不管我吗?妈,我真的没想到小妹会自杀,你信我,相信我啊……”
许令丰刚被痛殴,追不上车。
当他准备跳上自己的车时,却发现车钥匙不知丢哪儿了。
他摸索着口袋,终于翻找出车钥匙。
此时,一辆黑色车子踏破山间的夜雾穿行而来,像是蛰伏等待许久的野兽。
车灯打开的瞬间,露出狰狞的轮廓与尖锐的獠牙。
黑暗中,像是要将他彻底的……
撕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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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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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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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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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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